世界毀滅般的巨聲中,衝擊波如約而來,這是核動力艙爆炸的衝擊波,在漫長的幾分鐘後才到達海面。
空空蕩蕩的須彌座在海風裡隨著海水的起伏飄蕩,源稚生最終還是選擇了撤退,雖然爆炸帶來的衝擊波來到海面已經沒什麼威脅了,但他收到了源稚女的撤退命令。
沒問原因,也不需要理由,源稚生立刻放棄了繼續尋找卡塞爾三人組的想法,帶領所有人撤退,只留下空蕩蕩的移動平臺。
而移動平臺之下,不知道多深的海底中,鸚鵡螺號全力輸出,恐怖的爆炸將整片海域都被照成火紅色。
衝擊波震動了遠離爆炸核心的鸚鵡螺號,艦體劇烈地搖晃,指揮艙裡的一切都在搖晃,艦長卻還是揹著雙手,穩穩地站著,如同一位將軍遙望著連天的炮火。
她知道這是一場必輸的戰役,作為混血種她有責任也有義務在與龍族的戰場上付出一切,就算戰死也是榮耀。
反正她已經完成了她所答應的承諾,愷撒以及他的兩位同伴在不久前乘坐逃生艇離開,她來這一趟的任務已經完成。
不僅如此,除了愷撒,整個鸚鵡螺號上所有的普通人已經全部離開,逃生艇裡坐不下這麼多人,他們很多人只有最簡易的逃生裝備,但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海軍,這些裝備足夠讓他們逃離。
只是他們都走了,鸚鵡螺號基本癱瘓,艦長再怎麼厲害,也沒辦法掌控這龐大的機器,本就渺茫的生存機率降到基本沒有。
可這是與龍族的戰場,普通人本就不該牽扯其內。
唯一遺憾的就是這艘潛艇了,這是皇室的資產,斷送在這裡實在是一筆不小的損失,不過那個男人雖然混賬,但這筆賬應該會填上。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所有炮彈全部清空,可仍然有大量的屍守活了下來,它們洶湧地撲了上來,就像是看見了鮮活血肉的飢餓野獸,又像是憎恨生命的惡鬼看到了生命。
鸚鵡螺號的外殼發出令人牙酸的撕裂聲,這些恐怖的東西甚至連金屬都在啃咬,早已死亡的它們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暴虐,他們會將視野裡的一切東西撕碎。
女艦長扔下了一直死死抓著的操作杆,她轉頭看向唯一留下來的人,也是潛艇上除了她唯一還擁有龍族血統的大副,笑了笑,瞳孔中的金色和鋒銳的氣息同時退去。
這個強悍的首領忽然流露出疲憊和溫和來,那雙虎虎生威的眼睛也因此多了溫婉含蓄的美。
“我們就要死了。”她說。
“是啊。”大副嘆了口氣,“出這次任務前,我還答應了要給愛人帶特產回去。”
艦長眼裡浮現出了幾分歉意,可她還沒來得及道歉,大副就搖了搖頭:“這不是你的錯,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責,與龍族戰鬥也是混血種的義務。”
搖搖欲墜的潛艇終於被徹底撕裂,無數蒼白的屍守與冰冷的海水一起爭先恐後的湧入,艦長卻沒有去看這地獄的一幕,她只是低下頭,輕輕地嘆了口氣。
“希望他們能安全返回樸次茅斯吧,是我的錯,不該把普通人捲進來的。”
冰冷的海水將她淹沒,艦長閉上眼睛,可想象中被撕裂的疼痛卻沒有發生,她有些疑惑,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無比震撼的一幕!
只見那無數殘暴的,甚至能硬扛魚雷,撕裂鋼鐵的屍守們,在即將得到鮮活的血肉前,卻全部畏懼的後退,它們低著頭弓著背,長長的蛇尾蜷縮在一起,姿態彷彿朝聖。
就連那頭巨大的,彷彿山嶽一般龐大的巨獸,也顫抖著匍匐起來,他們是早已死亡的生物,可此刻卻像是感受到了天大的威壓,無處不在透露著恐懼。
以混血種的體魄,哪怕在海里也不會立刻死亡,再加上無論艦長還是大副,他們都是出色的水手,心理素質極強。
但即使這樣,看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他們還是感到了震驚,順著那些屍守朝拜的方向看過去,那個仿若神鬼的蒼白女孩靜靜的懸浮在那裡,姿態優雅,彷彿欣賞表演的貴族。
見兩人望過來,源稚女朝著他們笑了笑,然後看向了那群沒腦子的畜生。
她緩緩豎起一根手指,隨意朝著海底一指,微笑:“滾回你們該去的地方。”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海水裡幾乎沒有聲音,可就那樣清晰的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耳中,包括那些已經死了的生物。
僅一瞬間,所有屍守落荒而逃,它們爭先恐後的逃向深海,就像是得到了釋放的死刑犯生怕主君反悔,又像是末日即將來臨而瘋狂逃命的弱小存在。
可明明那個女孩甚至還沒有它們之中最小那隻的體型的一半大。
艦長和大副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就被這位女孩隨手一抓,一手提一個,就像抓住了兩個娃娃那樣輕鬆,迅速上浮。
源稚女看都沒看那些沒腦子的畜生一眼,懶得浪費一點多餘的感情,不殺是覺得這些玩意兒還有點用,回頭和秘黨打起來了可以充當死士,省得用蛇岐八家的人衝鋒陷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