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崖之巔矗立著黑色的高牆,秋葉從高牆裡飛出,飄向黑色的大海。
今夜相模灣上風平浪靜。
熱海是這濱海小城的名字,坐落在伊豆半島的盡頭,是著名的溫泉鄉,而黑色高牆是熱海當地一座豪華宅邸的外牆,宅邸名為“黑石官邸”,建於江戶幕府中期。
這無疑是一家極其昂貴的私人別墅,是熱海所有溫泉別墅中的“王者”,因此每年光是維修費就高達天價,可如此大的院落裡,那彷彿皇家溫泉一般的湯池裡,只有兩個年輕女孩。
“老闆還是沒有訊息麼?”
酒德麻衣坐在溫泉池邊,修長的小腿泡在水中,黑色的絲綢浴袍也遮掩不住她那傲人的身材,反襯的面板白如瓷器,實在是位性感尤物。
“沒有。”蘇恩曦也在泡泉,潔白如玉的腳慢悠悠的踢著水,她坐在櫻樹下眺望大海,長髮在夜風中起落。
“已經失聯多久了?”酒德麻衣皺起眉:“老闆身上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幾天了吧?”蘇恩曦扳著手指,卻並沒有多在意:“也不算失聯了,老闆走之前不是留了話嗎?”
“什麼‘我可能要小小的出差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們也許會聯絡不上我,相信姑娘們你們可以應付的對麼?’,這算不算出差公告?”
“算吧。”酒德麻衣喝了一口清酒,只是眉頭還是蹙著的:“究竟出了什麼事,需要老闆親自出面才能擺平?”
“肯定是你們日本的那位少主嘍,說實話,我跟了老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這麼瘋的,我有時候都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想的,那麼多損人也不利己的事情,為什麼要去做?”
“你是說芬裡厄?”
“對。”蘇恩曦點頭,她從旁邊的托盤裡拿起一包薯片,開始咯吱咯吱的吃:“我至今想不通,她為什麼要跳下去,明明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大家算計來算計去的,就她一個亂入的直接一刀把所有陰謀詭計砍翻了,顯得我們很呆哎!”女孩氣憤的咬著薯片,“當時還有那麼多對付芬裡厄的後手都沒用上!”
“我也沒想通,估計老闆也沒料到,但恰恰是這樣,她才能又一次撕了劇本,老闆料到了一切,唯獨沒料到她會抽風,應該說當時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像她那樣做。”
“也正是因為沒有好處,反而讓她得到了最大的好處,血統提的那麼純,搞得現在大家工作都很難做啊。”酒德麻衣嘆了口氣:“我真沒想到我有朝一日回日本也要偷偷摸摸。”
“知足吧你,不然蛇岐八家直接上來敲門你就老實了。”蘇恩曦做了個鬼臉:“我不相信那位少主大人找不到我們的蹤跡,不過是懶得在意我們這些小蝦米。”
“做做後勤工作得了,這種層面的對戰已經不是我們能入場的了,你看老闆這次都不帶我們。”
“怎麼聽上去很有怨念的樣子啊,下次一定帶你們嘍。”慵懶的男聲在櫻樹後響起。
酒德麻衣和蘇恩曦猛的扭頭,櫻樹下並無人影,只有一隻銀色的冰桶,冰桶裡擱著一支香檳酒。
那是一隻95年產的巴黎之花美麗時光,是某人最喜歡的香檳,他似乎來過又迅速地走了,空氣裡多了一種奇怪的味道,仔細聞……似乎是血腥味。
酒德麻衣對這種味道最敏感,她幾乎是立刻站起了身,就看到那瓶香檳上沾染了點深褐色的紅,那淡淡的味道就是從這裡傳來的。
酒德麻衣和蘇恩曦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她們迅速從水池裡爬了出來,不過片刻就收拾好了自己,相繼走進了黑石官邸。
黑石官邸的客廳非常大,這是以前將軍議事的地方,一眼看過去數不清的硃紅色立柱,烏木地板因為擦洗了太多遍而光明如鏡,以至於那抹紅褐色的汙跡就顯得格外刺目。
那是一條長長的血痕,一路蜿蜒到會議桌的盡頭,而留下這些痕跡的男人此時靜靜的坐在那裡,手上端著一杯香檳,手臂下垂的時候,袖管裡的血點點滴滴落入杯中,把酒漸漸染成鮮紅。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這個幾乎無所不能的男人,永遠是從容不迫舉重若輕的,可今天居然是帶著傷來跟她們見面的。
酒德麻衣上前兩步,急切之下直接抓起了老闆的手腕,這時候她才明白眼前的男人那麼虛弱,他的手腕是那麼幹枯和蒼白,從手腕往上纏滿了繃帶,繃帶已經被染得通紅。
如果不是那件西裝有著緻密的馬毛襯裡,那麼這人看起來必然是血紅的。
“怎麼……怎麼會這樣?”酒德麻衣的聲音顫抖,她很少會流露出情緒,忍者本來就應該是克服了內心的恐懼和肉體的痛楚,只為了完成任務而生的機器。
“誰能傷到你?”蘇恩曦眼眶發紅,咬牙道:“源稚女?”
“除了她還能是誰呢?”老闆扯了扯嘴角,他輕輕拂開了酒德麻衣的手,表情有些感慨:“真記仇啊,不愧是最接近龍王的人類,行為準則已經完全跟龍類一樣了。”
他毫不在意的抖了抖手上的血,看上去就好像遍體鱗傷的人不是他一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需要付出這麼沉重的代價?”酒德麻衣問,緋紅的眼角抽動,顯然情緒非常不穩。
“有些超過掌控的東西甦醒了,那是真正的龍類,她全盛時期甚至可以將整個世界玩弄於鼓掌,對比於她,四大君主也不過是稚嫩的幼童。”
“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那位黑色的皇帝能夠制衡她,可那位黑色的皇帝已經死了,所以,一旦她補全自己,那大家就沒得玩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