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娥故辭去了宮裡的位子,回到裴府。
趕巧的是宋譫恰好也為了穩固地位,不太方便照顧裴娥故,兩人摸準了各自的心思,宋譫放裴娥故出宮了。
說起來也算是有些離譜,宋譫平日裡恨不能把裴娥故拴在身旁,放她出來,裴娥故也不能是不高興了。
她坐在書房的椅子上,靈巧的手指在針線裡穿梭,一個墨綠色的荷包漸漸繡了出來。
裴娥故自小學習琴棋書畫,女紅刺繡茶藝插花自然也不在話下。
她的荷包上面的暗紋栩栩如生,裴娥故的耳根處漸漸紅了,她輕笑一聲,翻過荷包和針線,直了直腰身。
她拿起團扇,流蘇墜在藕色的衣衫上,她眼被陽光刺的有些痛,享受著陽光灑在身上的溫暖。
從心柔聲問:“姑娘,您身子骨弱,還要出去轉轉?”
裴娥故搖搖頭:“我要是再不出去,在這屋裡頭憋著,豈不更弱?”她笑嘻嘻的,疲倦掩飾不住:“少些擔憂我,我沒事,倒是你,操心我是不是有點多些了?”
從心堅定的搖頭:“奴婢的本分。”
不知道裴娥故是想到了什麼,眼裡敷上一層濃濃的愁倦:“嗯,好啊,本分,是本分。”
她聲音越來越小,不再說話,從心猜不到裴娥故想說什麼,自然也就跳過了這些小插曲。
短暫性的安歇讓裴娥故漸漸鬆了口氣,奇怪的是宋譫居然沒有再來找她,她活的輕鬆,身體也一日比一日好了些。
她輕搖了團扇,緩緩走在花園裡,一旁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捂著嘴笑,然後似感嘆了一聲:“阿姊生的真是漂亮,不知是誰能跟阿姊一起,倒真是那位修來的福分!”
裴娥故垂了垂眼,但笑不語。
半途走到一個水亭,裴娥故稍微一個踉蹌,順勢便要跌落在水裡。
忽的,一個有力但細長的胳膊挽住了她,然後在她耳邊咬唇道:“這般不小心?”
定睛一看,裴娥故鬆出一口氣,起了些逗弄的心思:“這還真是不巧兒了,竟遇見你,晦氣。”
裴灩自然也知道是做給外面看的,唇角掛上似有似無的嘲諷:“哼,姐姐難不成如此對待自個兒的救命人?”
旁邊看戲的人皆都散去,裴娥故停了一下,順其自然的攀上裴灩的手臂,然後走到寢屋。
從裡頭關上屋門,裴娥故喘息了兩聲,裴灩兩條柳眉微蹙,然後輕巧的用指尖搭上裴娥故的手腕,半晌,皺著的眉鬆開。
似是調侃:“姐姐的身子骨很好啊,怎麼著,裝病得是挺累的罷?”
裴娥故沉默了。
一秒,兩秒,十秒。
她再次出聲:“我的身子?”
裴灩狐疑:“難不成,你這些日子吃了什麼良藥?”
裴娥故再次噤聲。
她吃過的藥,除了自己的,就只剩宋譫給她強行灌的那碗了。
裴灩也明白了七八分,閉上了嘴,她眼神止不住的驚奇,很久以後,才說了正事:“你須得我告訴你秘密,姐姐,你也得跟我換一個才是。”
裴娥故沒有猶豫,點點頭,她靜靜聽著。
裴灩左右兩邊看了看,儘可能的壓低聲音,詢問:“你還記得,楚盈餘麼?”
裴娥故喝了一口茶,輕輕抬眼:“表姐,怎麼不能認得?”
裴灩冷笑兩聲,從衣袖裡翻出一個小冊子,紅筆在楚盈餘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圈。
這幾日裡,發生的事情有很多,到底有多少是意外發生的,誰也不知道。
“她拿到了裴府裡賬本子,我派人查了查,沒曾想,這一查才曉得她竟想著要告發阿孃!”
少女慢慢悠悠的顛了顛茶盞的瓷蓋,吹了一口徐徐上升的水霧,修長的指尖拂過玉桌:“哼,不過是些子庶出的罷了,倒也真把自己當個玩意兒。”
“本郡主倒也不如替她那作賤娘教訓教訓這姑娘,還是要長長記性不錯。”
裴灩輕輕挑了一下柳眉,不與作答,只是把手放在了玉桌上,手指敲了兩下,兩人相視片刻,裴娥故似笑非笑的站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