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真的為了我的病日夜和匠人們一起做工?”方瑀兒硬撐著坐起來,屛兒早拿了軟墊過來給她靠著。
“小五確實是這麼說的。”
“這讓我如何受得起?”方瑀兒想掙扎著下床,卻又沒有半點力氣,只好對屛兒道,“你快去找王妃,告訴她我的病都是天意,叫她不必如此費心。”
屛兒安撫地點點頭道:“娘娘彆著急,我明日去那柴房一趟,若他們果然在做無用之功屛兒必會勸阻。”
方瑀兒看著屛兒,“你的意思是,萬一有機會,便會由著他們去?”
“如果能救娘娘,有何不可?”
“那可是千金之軀,我怎能……”
“娘娘如今身懷王爺子嗣,自然也是千金之軀,沒什麼承受不起的。”
“你……”方瑀兒怒視著屛兒,屛兒無動於衷地垂手站在一旁,分明是鐵了心了。
方瑀兒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呢?我死了王府還會有新的人進來,我的命也就這樣了,可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沒必要一直跟著我。”
屛兒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她是位不錯的主子,若你能留在她身邊就留著,春雨已經不在了,你或許能代替春雨照顧她,你有了好著落,我死了也能安心些。”
屛兒一愣,心知她已經對活著不報什麼希望,心裡越發難過起來。
見屛兒泫然若泣的模樣,方瑀兒長長嘆了一聲,這一聲在這樣冰冷的秋夜裡顯得格外孤寂。
屛兒心裡一痛,“娘娘,王爺為了你的病憔悴了許多,為了他你也要撐下去。”
“王爺……”提起慕容戰,方瑀兒的神色頓時柔和很多,“真是辛苦他了。”
“所以你一定要撐下去,王爺和您肚子裡的小殿下都在等著您好起來。”
方瑀兒輕輕摸上自己的肚子,是嗎,她還能好起來嗎?
“如果我就這樣死去,你說王爺的心裡是不是就永遠都有我的位置了?”
“娘娘……”
方瑀兒閉上了眼睛不想再開口,屛兒無可奈何地站在那,半晌,只能轉身離去。
屛兒不知不覺走到了柴房,這裡已經跟半月前很不一樣,到處放著工具、鐵器,還有徹夜不息的鍛造爐火。穆王思最近就睡在柴房旁邊的廂房內,那裡平日沒人住,屋子又髒又亂,是當做雜貨房來用的,穆王思只是稍作打掃,便就近住了進來。
這個時間工匠們已經回家休息,穆王思的房間還亮著燈,屛兒本想敲門,結果手剛碰到門框就放下了。她開啟一點窗縫,看著裡面穆王思正裹著一件大氅,一邊擺弄著一隻木架子,手裡描描畫畫,是不是地看一眼桌上攤開放的一堆書,那樣認真的模樣,是屛兒從未見過的。
如果是她的話,事情是不是可以有轉機?
如果是她的話,也許真的能救娘娘!
屛兒想得出神,手裡的床框忽然鬆開,啪的一聲合上了。
“是誰?誰在外面?”穆王思喊道。
屛兒站著不動,夜裡很涼,地面已經鋪上一層薄霜,穆王思驀然開啟窗戶,正對上屛兒那雙絕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