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父王說是個瘋子,該當是真事吧?若是不然,怎會有這多兵士守著?”永憶煞有介事地推了推房門,鬱悶地道。“怎地鎖了?嘖,想是兇得很,怕出來傷人。”
“大、大子?”門後突然傳來個帶著驚喜的女聲,緊接著,那木門‘哐當’一響,把兩兄弟嚇了一跳。
“你、你怎得識得我?你不是個瘋的麼?怎的還能識人?”永憶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伸頭看向那門縫間露出的一線粉白的面容。
“我不是瘋的,我是秋姬,是王上的姬妾!”門內的秋姬望見小小的永憶,直是喜出望外,她自門縫內打量著永憶,如同喜極而泣一般地道。“大子果然與公子相類,好,真好,秋姬昨日前來投奔王上,卻被郡主府中下人關在了這裡,煩請大子代姬傳話,請王上允見!”
“你要見我父王啊?”永憶有些為難地皺了皺眉,搖搖頭道。“父王不會見你的。”
“為何?我是他的寵姬啊,他為何不見?”秋姬有些急了,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喃聲道。“不,不會的,王上不會棄我的……”
“父王說這裡關了個瘋子我才來看的,你既是不瘋,那就無趣了,大兄,走罷。”永憶作勢要走,卻給那秋姬叫住了。
“大子慢走!秋姬、秋姬還有話說!”秋姬叫住了永憶,極是可憐地道。“我不惜千里之遙前來,只為與王上一見,大子,秋姬前來,是為著你生母的大秘密,若我見了王上,便能尋回你生母了,你便代我通傳一聲吧!”
聽到秋姬以自個親孃作引誆騙他,永憶眼神一冷,他和阿福交換了個眼神,轉而很是開懷地蹦到門前道。“真的麼?你真能助父王尋回我孃親?”
見永憶動了心,秋姬趕忙道。“是,妾不敢妄語,只要大子使我與王上見,妾必然助王上尋回葉夫人!”
“哎呀,現下可不好辦,父王正與新母親關在殿中,已是幾日不曾出來了,我見不著他呀。”永憶一臉的為難,嘆了口氣道。“罷了,待父王出了寢殿,我再與他說罷。”
“什麼?王上他、他竟如此厚待這南韶郡主?”秋姬一呆,突然搖動著門扇啞聲道。“不!不會的!除去那荊姬,公子不會對旁人動情的,不會,不會的!”
“什麼不會?父王還說要給我添個弟弟呢,你這婦人,胡言亂語,果然是個瘋的,大兄,我們走!不理她了!”永憶說著,拉過一旁的阿福,對著門內的秋姬撇了撇嘴道。“哼!你這瘋婆子,還說助我找孃親,必是滿口胡言!”
“父親那般寵愛母親,永憶,你莫要再找你娘了,從今後,我母親便是你孃親,好不好?”阿福這一開口,秋姬這才注意到還有個十來歲的孩子,見到阿福的模樣,她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嗯!好!”
“等、等等!你、你是何人,為何與王上這般相像?”秋姬使力扒著門縫,不敢置信地盯著阿福,顫聲道。“怎會如此?王上不該有你這般大的孩兒,我在他身側多年,怎麼會?”
“父親與我母多年前一見傾心,得以有我,你說你是父親的姬妾,可有兒女?”
阿福這話算是問到了秋姬的痛處,她後退了兩步,跌坐在地上,喃喃地道。“他竟與人有了孩兒,卻不願與我歡好,為何?公子,王上……”
“永憶,你做什麼去?”
“我想看看這裡頭到底關了個什麼樣的人。”
“那有什麼好看?不過是個老醜的婦人,不及母親青春貌美,看了沒的生了晦氣!父親都說不識此婦了,看她做什麼?走了!”
“哎!”
……
聽著外頭那兩個孩童遠去,秋姬捂著心口,直是淚流滿面。
“王上,你是忘了我麼?老醜之人?呵呵,我大好的年華,都給了你,你卻真的棄了我,寧可要那荊嫵,寧可要這蠻女,卻不肯與我同榻,王上,呵,我不該對你心軟的,是秋姬錯了,我早該除了你,好過如今被兩個黃口小兒羞辱!”
秋姬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是不值,伏在地上痛哭起來。
門外貼著木板聽動靜的阿福和永憶聽到裡頭的哭聲,相視一笑,兩人極有默契地交換了個眼神,輕手輕腳地離了落紅軒。
暗夜裡,落紅軒內的哭聲久久未斷,幽幽地迴盪在水面上,夜風驟起,吹起一層細浪,黑沉的浪花翻湧著,沾染了細碎的火光,直如樓內那人破碎的夢境,反覆敲打,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