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是怕你心軟,跟著旁人跑了?舅父知道,那孩子從來都把你看得比自個兒的性命重要,聽舅父的,莫要再與他計較了,小心傷了他那赤誠之心。”
“他那哪是什麼赤誠之心啊,就是故意誆騙於我!”葉子儀因為皇甫悅幾次騙她,心裡的火氣沒消,自然也沒什麼好聲氣。
“故意也罷,無意也罷,總歸是為你好,你看看你,自打那負心人來了,你就無精打采的,仿似那蔫了的花兒,往時皇甫郡尉照料於你,哪裡有這樣的時候?”
說著話,劉莊很有些不滿地瞥了還在躬身施禮的公子成一眼,依舊沒有許他起身。
“哪有什麼負心人啊,舅父,不是那麼回事兒。”葉子儀剛要解釋,就見劉莊大手一擺,皺眉盯了她一眼。
“孰是孰非舅父心中有數,我還不曾說你呢,你個小姑子家的,怎的留齊國王上在府中居住?還住了這麼些天,若不是我知曉趕來,怕是這風言風語,都傳到都城去了。”
“是小王思慮不周,還望舅父不罪。”公子成不待葉子儀回話,搶先認了錯。
聽了這話,劉莊拿眼夾了公子成一眼,點了點頭道。“嗯,齊王所言不錯,如意,讓齊王站著做什麼?你還不去搬張榻來?”
劉莊說是讓葉子儀搬榻,殿中婢女都不敢動,公子成不傻,略一拱手,轉身到寢殿角落的幕帳後扯出了一張地榻來。
公子成兩手搬著那地榻,給要上前的拂右使了個眼色,毫不費力地將那三尺來長的錦榻輕輕放在劉莊下首,撩衣坐定,臉上沒有半分不滿之色。
上坐的劉莊睨著公子成,面色稍霽,他看了眼永憶,問公子成道。“早聽聞齊國王上出征素喜攜大子同行,這四年外間只知其父,不知其母,原來是你與如意所生麼?”
“是。”公子成回答得規規矩矩,低頭垂眸,一副聆訓的模樣。
“齊王倒是認得爽快。”劉莊臉一沉,瞪著他道。“如意是我的甥女,還是個待嫁的姑子,齊王,你今日前來,不問長輩,不顧如意顏面,便就這麼住進府中,可是欺我西蜀無人麼!”
劉莊這話說得極重,站在他身後的葉子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她自然知道這是舅舅在給自己拔創,可他老人家把這事兒上升到國家高度就有點兒過份了,眼瞅著這話頭兒再繼續下去,就要作兩國之戰了,她又沒說要嫁,哪至於說得這麼嚴重啊。
“舅父息怒,小子此來,便是向郡主求親的,魯莽之處,請舅父治罪!”
公子成說著,俯身下拜,無比誠摯。
“好,看在你還有幾分真心,便不與你計較許多了。我來問你,你既是來求親,媒證何在?聘禮何在?六禮未成其一,齊王真心何在?”
劉莊咄咄逼問,葉子儀都聽不下去了,她上前屈了屈身,剛要開口說不嫁,卻給劉莊一瞪,沉聲道。“沒你的事!給我到後頭站好!”
葉子儀:“……”
雖說是她的婚事,可葉子儀到底不敢忤逆舅舅,只得起身又站回了原處,低著頭不再出聲。
“齊王,你若真心想迎娶如意為後,便去備全了大禮,再來我西蜀求親吧,今日不計較你無禮之罪,請回吧!”劉莊倒是沒有半分客氣,直接趕人了。
劉莊的話,公子成也明白,當下也不多言,起身便要離去。
“父王。”永憶見公子成要走,臉上帶了一絲不捨,他看了看葉子儀,又看看父親,小鹿般的大眼裡一片淚光,卻是哪邊都割捨不下。
“前方還有戰事,你先在母親這裡,過幾日父王再來接你。”公子成說罷,轉身向著劉莊一禮道。“成,此去戰場,恐刀劍無眼,還望舅父允永憶在此寄住幾日。”
“住便住罷,我西蜀還能少了他一口吃食不成?且去罷。”劉莊對於公子成的態度還算滿意,也便就沒有再刁難他。
“是。”公子成向後退了一步,深深地望了葉子儀一眼,轉身大步而去,劉莊睨著公子成的背影,直到他出了寢殿,面色這才緩和下來。
“舅父,你做什麼那樣說他?我都沒想嫁呢。”葉子儀走到劉莊身旁,盤腿往地板上一坐,小嘴兒嘟起老高。
“嘖!你這孩子,你看看這兩個小的,你不嫁他,可是要嫁哪個?還要與他們尋個旁的後生做父親?”劉莊說著,想了想,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葉子儀道。“如意,你是不是看上了旁人了?”
“舅父!”葉子儀直是給劉莊說得小臉兒一紅,瞥了他一眼道。“舅父總是取笑人家,我哪有看上什麼人?”
“那不就成了?我看這四國之中的才俊,也只公子成勉強能配你,既是他真心,你又何必拒之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