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成了大梁王上了,如何還以兒臣自稱?”那太后笑著扶起姣,由姣虛扶著緩步步入殿中坐在首位,抬頭對姣道。“姣兒,是你下令閉了城門的?”
“是。今晨公子成府中有人逃出,我怕是那荊姬有意出逃,便令人關了城門,一會兒孩兒便讓府衛們到城中搜尋,便不信搜她不著!”梁王姣說到這裡,低下頭滿是歉意地道。“母后,孩兒無能,防範不實,今次若不捉到那荊姬,孩兒願意受罰!”
“你這孩子,這是什麼話?無能?這話是你這個梁王當說的麼?”太后沉下臉來,很是有些不滿地對姣道。“姣兒,你已經不是公子姣了,你是梁王,是這大梁之主!怎麼能做事總是畏首畏尾的?”
“是,太后教訓得是。”姣躬身低頭,依舊是沒有半分威儀,看得那太后柳眉緊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這兩人犯了什麼錯?因何罰跪?”看著地上跪著的那兩個漢子,太后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也不等梁王姣回話,問那地上跪著的人道。“你們說說,所犯何罪?”
“回太后,我等受命看守公子府,今晨卻讓人逃了出來,臣等是向王上請罪的。”
“唉,請什麼罪?王上,這個荊姬是將門之後,謀略手段常人難於企及,你怎的便知她就在城中?不要鬧騰了,快快傳旨開門。”
“可是,我怕……”梁王姣略一猶豫,見太后瞪他,趕緊一揖道。“兒臣遵命!”
“嗯,這才像話。姣兒,你新近登基,不可太過急進,凡事操之過急,百害而無一利。”太后說著,起身輕拍了拍公子姣的肩膀道。“荊姬的事,母后自有安排,不會讓她脫逃的,你不必憂慮了。”
太后說罷,對那地上跪著的兩人道。“都起來罷,回去讓你們的人都撤下吧,公子成的府第無需再圍了。”
地上那兩個布衣宮衛應聲退去,太后走了兩步,轉回頭肅容對梁王姣道。
“姣兒,你得時刻記著,不管是做什麼事,都要先沉住氣,權衡利弊,《荊公密要》是要尋得,可不是這麼個尋法兒,今日的事若是傳了出去,你要如何同三公大臣們解釋?便說是為了想截下逃跑的荊姬,光大大梁,成不世偉業?”
“母后,孩兒有錯!”梁王姣面色一白,趕緊伏地跪倒,那太后看了他這模樣,重重一嘆,上前扶起了姣。
扶著梁王姣站穩,太后語重聲長地道。“姣兒,王上!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你是大梁之主?你記著,今後無論是誰,便是我也不許你跪,我兒堂堂丈夫!除去祖宗神明,誰也不跪!”
姣眼中含淚,重重地點了點頭,躬身對太后道。“多謝母后提點!”
“好了,快去換了衣裳,好在今日休沐不必上朝,若真惹出了亂子,朝堂上你要如何收場?”太后嗔了姣一眼,溫聲道,“我先去太廟祝禱,你沐浴過後再來罷。”
“是。”姣拱手應了,又再次躬身道。“恭送母后。”
“嗯,洗得仔細些,且去罷。”太后纖白的手指理了理裙裾,肅著臉攏著廣袖漫步出了大殿,梁王姣很是恭敬地躬著身,直到太后出了殿門才慢慢起身,向著後頭的浴殿而去。
緩步出了殿門,太后對守在殿外的一個宮婢道。“派去的人有訊息了麼?”
“回太后,南門的人傳信回來了,五更天時有兩男兩女離了南門,奔周公守的大路去了。”
太后揚了揚唇,清美的臉上帶了絲得意,她點點頭,沉聲道。“好!調人去南門,追上他們!務必把人給我活捉回來!”
“是!”那宮婢得了吩咐,快步下了玉階,向著那宮門而去,不多時便沒了蹤影。
太后抬眸盯著那碧空中的浮雲,冷冷一笑,喃喃地道。“先帝,你看著吧,大梁沒有你在,會更昌盛,更強大的!你得不到的《荊公密要》,我馬上便能得到了,到時我成就這不世偉業,必然強過你百倍!”
天空中浮雲縷縷,如同遊絲,沒有人回答梁國太后的話,她依舊青春的臉上細紋點點,已經有了一絲老態,眼中卻有著駭人的神光,便就那樣盯著那碧藍的天空看了好一會兒,太后裙襬一甩,揚著下巴道。“走,去太廟為先帝祝禱去,時辰要到了。”
“是。”旁邊侍立的眾宮婢應聲,兩個抱著白玉如意的宮婢開道,梁國太后在七個女官宮婢的簇擁下,緩緩地走下九級白玉階梯。
晴暖的陽光映在太后的銀絲祥雲鳳尾裙上,那絲絲銀線在素白的緞布上閃耀著星辰一般的光芒,隨著太后的步伐走動,那裙上布條的花鳥紋路閃動,卻是一點也不像喪服,倒似是平常姑子穿來赴宴的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