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成在門口看著月光下這一對形容親近的姐妹,對著十九公主淡淡一笑,微微躬身,他溫柔地看了葉子儀一眼,反轉身也回了殿中。
眼看著那兩人都不見了蹤影,葉子儀猶豫了下問十九公主道。“公主,你便就這樣認下了我,王上和太后會不會不高興?”
“且隨他們去!姣哥哥自個兒說要來道賀,可你看看,他哪裡有道賀的樣子?分明是要審你的,旁人也就罷了,咱們這一路行來,你是什麼人,我是有數的,你對成哥哥一心一意,對大梁也有助益,若非有你,姣哥哥如何能成了這大梁王上?哼!不管他!他不快活便不快活,我早就想認你做個乾親了,如此正好。”
十九公主說罷,一拉葉子儀的手,從懷內拿出了面金牌來塞在了她手中。
“這是什麼?”葉子儀不解地看向十九公主,見她一臉笑嘻嘻的模樣,不由也唇角上揚。
“是宮中出入的金牌,有了這個,阿葉你今後便可以隨意入宮了,我在宮中閒得緊,你若是得空,便來陪陪我吧,等永憶再大些,你帶他一道來,母后一定會很歡喜的。”
十九公主一拂葉子儀的五指,讓她將那金牌攥住,一臉神密兮兮地道。“阿葉,先別告訴成哥哥他們,你好好兒留著,等過些日子母后與姣哥哥不計較這事兒了,我遣身邊的人來帶你入宮。”
“嗯,好。”葉子儀點點頭,把那帶著餘溫的金牌揣入懷中,看著十九公主那快樂的樣子很是感動地道。“公主,你能為阿葉想這麼多,阿葉真的不知如何還報……”
“還要還報什麼?當初你救我的時候,也不曾要我還報啊,今日不過是認個乾親,又算得甚麼?”十九公主睨著葉子儀,揚著下巴道。“阿葉,你怎麼還叫我公主?”
“也對,私下裡,該叫阿嫣姐姐才是。”葉子儀失笑,握住十九公主的手道。“走,阿嫣姐姐,我們進去吧。”
“好!”十九公主直是笑眯了眼,歡歡喜喜地跟著葉子儀向著那大殿而去。
一眨眼三更鼓過,梁王姣喝得醉醉醺醺地離了公子府,十九公主原本想賴著不走,卻是硬給隨行的宮人早早地送回了宮中。
眼看著那沉香輦消失在夜色中,葉子儀扶著酒醉的公子成,漫步行到了寢殿的櫻木林處。
月光下的櫻林黑沉一片,草木的香氣飄在空氣中,分外的清爽,公子成一手搭在葉子儀肩頭,一手輕捏著眉心,帶著她走到那林地邊的石亭處,俯身坐在了石亭的青石臺上。
“怎麼了?頭疼?”葉子儀坐到公子成身側,見他垂著頭不說話,不由有些擔憂。
沉默了會兒,公子成悶悶的聲音傳來。“阿葉,你收拾了行李,逃命去吧!”
聽到這話,葉子儀一哽,眼中立時浮上了一層淚光。
他想到了,卻是忍到現在才對她說,是想悄悄地送她離開嗎?
“十九認你做了妹子,太后與姣許是明日便會堂而皇之地宣你入宮了,與其入宮丟了性命,你還是早些逃命去罷!”公子成把臉埋入雙掌之間,長長地嘆息了聲道。“是我無用,阿葉,若是我再強一些,他們也不會如此。”
“想來我是荊氏後人的事,他們已經知道了吧?所以今日姣公子才會這樣盤問於我。只可惜十九公主不知道,才會變成這個局面。”葉子儀摟住公子成,眼中的淚窣然滾落在他肩膀。
十九公主的好意,在葉子儀無異於一道催命的符咒,原本梁王姣和大梁太后沒有適當的藉口,礙於公子成的顏面,是不能強行帶走葉子儀的,可是這樣一來,只要太后一句話,葉子儀便非入宮不可了。
“我沒想到姣會如此,也不曾想到十九會這樣看重你,阿葉,是我錯了,我不該請姣來的,不該讓永憶和你置身險境,我錯了,大錯特錯!”
公子成懊惱地揪緊了額上的散發,喃喃地道。“我好生蠢鈍,竟然沒想到……”
葉子儀輕撫著他的背,溫聲道。“阿成你別這樣,人是會變的,當年的公子姣可以一心為你著想,相助於你,是因為他那時只想快活渡日,心還純淨,而梁王姣,他是大梁的王上,他會有抱負,會有野心,如何不會改變?誰坐在那個位置上,都會變的,自古帝王都是孤家寡人,是因為他們不能有情,今日他沒有帶我入宮審問,已是顧念著你與他的私交過往了。”
“呵,阿葉……”公子成抬起頭來,雙目通紅,他一把摟住葉子儀,額頭抵在她肩膀啞聲道。“阿葉,我只有你了,為何我怎麼做都不能使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