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等不及找到寶藏,也等不及舅父為她安排身份,他議親了,他議親了!
這一來,也就是說,他們再沒有可能在一起了,她和公子成已經沒有可能了嗎?
葉子儀咬牙閉了閉眼,扶著身旁的一株桂樹,只覺得胸口像要撕裂一般,險些昏了過去,直是扶著樹站了好一會兒,她才緩下了心痛,臉上卻早已是淚痕滿布了。
終究他們之間還是晚了一步,總是晚那麼一步,一而再,再而三,不管是相識還是相戀,到如今為夫為妻,都差那麼一步,她一直追著命運的腳步,一直努力著想成為他身邊唯一的女人,終究,還是差了這麼一步!
葉子儀只覺得一陣口苦,喉頭一陣腥甜湧上,她硬生生嚥了回去。
一定有迴旋的餘地的,一定會有迴旋的餘地!齊王不會就這麼讓公子成得到梁國這個後盾,或許,或許只是在試探他,或者,只是一提,沒有定下呢?
葉子儀咬了咬牙,大口地呼吸著空氣,直到胸口漲得發痛了她才停了下來,慢慢滑坐在地上,她倚著身旁那桂樹,半天只是頭腦空空。
他如果真的議親了,她該怎麼辦?這一份情,如何割捨得下?這一個人,如何能忘得了?她……又怎麼能走得脫?
為什麼這個時候才找到這寶圖?為什麼這個時候才讓她找到這寶圖?怎麼不早一點?為什麼不能早一點?也許她還有機會,不,她一定有機會的!
為什麼……
前一刻還憧憬著以後的美好,為什麼這麼快就讓她夢碎身醒?如果她沒聽到這些該多好?哪怕回到齊都再知道也好啊!就讓她在那美好的夢幻裡多待一陣,難道都不可以嗎?
心口又悶又痛,葉子儀幾乎無法呼吸,眼前的明月桂花慢慢變得遙遠起來,那麼地遙不可及,卻又似在手邊可以緊緊抓住,看著看著,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卻是除了冰冷的空氣,什麼也抓不住。
這是一場夢嗎?如果是夢,為什麼還不醒?她還這麼清醒,為什麼還這麼清醒著受罪?
看著眼前昏暗的月光下,晃動著的纖細手指黑暗的影子,葉子儀禁不住苦笑,她所求的,所盼的,都沒有希望了,就像這捉不住的美景,不過是一場空夢幻影罷了。
昏暗的月色下,忽然響起一陣踏破碎葉的聲響,那聲響慢慢向著桂樹下那嬌小的身影而去,直走到她身前,遮住了枝葉間透過的月光。
葉子儀的小手停止了晃動,她抬起淚水迷濛的眼看向來人,手臂無力地垂了下去。
小手落下的一瞬,一隻皙白有力的大掌猛然托住她纖細的手臂,那人蹲在葉子儀身前,輕輕嘆息了聲,握住她的小手道。“阿葉,你這又是何必?”
“你是誰?”葉子儀木然地看著他,雙眼一眨,兩行清淚便順著面頰滑落,她眯了眯眼,似乎想要看清他,卻是好一會兒都沒有開口。
“阿葉,我帶你回齊吧。離開公子成,離開這裡,我們尋個美妙的所在,長相廝守,只有你我,好不好?”
清朗的嗓音飄在耳邊,葉子儀的唇抖了抖,望著他幽幽地道。“是你啊,你怎麼會來?遊郎,可是怕我賴了你的銀子麼?”
“阿葉,你不聽我說嗎?你與我除去交易銀錢,便沒有旁的可說麼?”遊湛單膝跪在她面前與她平視,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溫柔地道。“這世上不止公子成是好男兒,我也亦然,你何必只追隨他一人呢?不苦,不累麼?”
“是啊,為什麼要追著他不放?”葉子儀黑亮的眼中透出一股迷茫,她看著遊湛,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呵呵,我是痴啊,傻了,所以才會如此忘乎所以,偏偏又忘得不夠乾淨,不過是自個兒折磨了自個兒罷了。”
“阿葉,你說公子成是你的忘乎所以,可是,你並非無所求,無所願,可不管你所求所願的是什麼,他都給不了你,既然如此,又何必困在他身邊?”遊湛握著葉子儀的手貼近胸口,很是憐惜地道。“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忘了他,好不好?你這樣子,實在讓人擔憂。”
葉子儀望著揹著月光的遊湛,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最後雙眼緊緊一閉,搖了搖頭道。“不,我不能走,一想到要離開他,我的心……就像是要撕裂一般的疼,遊湛,沒有他,我怎麼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