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勇都沉著臉,幾次張口想對葉子儀說教,都顧及著阿四,沒有開口,三人各懷心事,便就這麼沉默了一路,直直走到了城西角落的一間破屋外。
月色如霜,照得街道一片雪亮,寒涼的氣息夾著陣陣腐臭的氣味撲面而來,引得葉子儀微微皺眉。
“不是給了你們銀錠麼?怎麼住在這樣的地方?”葉子儀看向阿四,按照她給這幾人的銀子數量,他們完全可以在這裡租一個好些院子,怎麼就住在這破屋了呢?
“銀錢送回去做盤纏了,我們兄弟身子骨好,都慣了,不礙的,小郎……不是,夫人且等等,我去叫他們前來相見。”把葉子儀給他們花用的銀錢挪作了他用,阿四很有幾分不好意思,說著話,他低頭拎著餅從倒了一半的院牆處邁進了破院兒。
“咱們也去看看吧。”葉子儀嘆了口氣,跟在阿四身後進了院子。
月光下,院落裡一片雜亂,葉子儀和勇小心地避過地上的破石爛木,剛走到那塌了一半的草屋門口,裡頭的人便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
“小郎。”當先的那漢子跛著腳向前走了兩步,對著葉子儀一拱手。
葉子儀點點頭,眼神一一在這十人臉上掃過,淡淡地道。“剛才阿四都同我交代了,諸位能在這幾日打聽出這些,實是不易,現下,我有一樁事要與各位商議,諸位且聽我一言罷。”
“小郎有何事,儘管說來,褚某既要跟從小郎,若有吩咐,必不辱命!”這姓褚的漢子正是那天帶頭攔路的人,此刻他抱拳垂首,沒有半分猶豫,倒讓葉子儀暗中點頭。
“褚大哥,各位兄弟,我今日前來,一是來兌現那日的承諾,這二,便是要與諸位坦言。”
葉子儀說罷,深深一揖,站直了身子束手朗聲道。“不瞞諸位,我並非男子,乃是個婦人,小女姓葉,是公子成的內眷,現為公子謀事,諸位若願跟隨於我,小婦人不勝感激,若是不願,自今日起各自歸去,不再相見便是,得罪之處,請諸君海涵。”
四下一靜,十個漢子面面相覷,神情各異,最後卻都是把目光落在了那姓褚的漢子身上。
靜靜地觀察著眾人的神情,葉子儀最終也把目光落在了那褚姓漢子身上,看來這褚姓漢子在這些人中的威信不一般啊,竟讓這些人信服他到了這樣的地步,看來是個人才。
這幾個人的能力,經過這番考驗,她已經大概有數了,這個姓褚的漢子所展現出來的組織力,性格和辦事能力,都讓她很是欣賞,只不過,這樣的人才她想要收用,實在是不容易,要他心甘情願地臣服於一個女人,僅僅靠著些小恩小惠是不行的,她得丟擲更大的誘餌才行。
褚姓漢子沉吟良久,打量了葉子儀一番,抱拳道。“夫人大恩,我等不敢或忘,我們這些流離失所之人,能得庇護,已是上天憐憫,若得夫人不棄,我等願為夫人驅駛,效犬馬之勞!”
“此話當真?”葉子儀大喜,強壓下心中的喜悅,她平靜地看著那姓褚的漢子,眼中若有期待。
“願立誓為證。”褚姓漢子說罷,帶頭跪倒在地,其餘九人也都隨著他跪了下去。
“好!既是諸位願意跟隨我,我這裡有三條需諸君遵守,其一,不可不忠不義,背主行事,其二,須得嚴守規矩,不得違命,其三,不可犯科作惡,賣主求榮。諸位若允諾了這三條,小女願為諸君助力,共謀富貴!”葉子儀特意在富貴二字上加重了語氣,完全是不容置疑的口氣。
“吾等立誓追隨葉姬,忠義奉主,嚴守規矩,誓不作奸犯科,出賣主家,褚原今立此誓,天地為證!”
“吾等今日同立此誓,天地為證!”
看著這跪了一地的漢子,葉子儀差點兒開心地笑出聲來,她實在沒想到這褚原如此醒目,沒有多加考慮就投奔了她,依這人的性子,想是已經有些信服她了,這樣倒好,省去了她許多口舌,有這些人助力,她的計劃便又能多幾分把握了。
“諸位請起吧。”葉子儀傾身虛扶起褚原,餘下幾個漢子也都隨著起了身,看著這些這麼輕易便把前途交到她手上的漢子,葉子儀心中有幾分感動,對眾人道。“既是一家人,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褚大哥,這九人從今日起,便由你管束,諸位,隨我來吧。”
聽了葉子儀的話,眾人紛紛拱手稱是,葉子儀讓阿四帶路出了這邊的巷子,一行人一路有說有笑,都隨著葉子儀到了城西一座大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