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聽著身後的琴聲漸遠,葉子儀抬袖捂住小嘴兒,忍不住笑出聲兒來。
第一次被人當面求愛,還是以這種方式,讓葉子儀覺得十分有趣,回想著剛才那人似有情意的眼神,她櫻唇一抿,腳步輕快地踏在木質的廊板上,微眯著眼沿著迴廊向前走去。
夜晚的後園,少有人來,葉子儀一路穿著木屐踏著迴廊的木板,‘噠噠’的聲音帶著些許回聲,別有一番趣味,她越走越覺著有趣,便踏著那木屐在迴廊的木地板上打起拍子來,踏著踏著,她提起裙角,歡笑著玩得不亦樂乎,像個天真的孩子。
月光下,在廊板間跳躍的葉子儀長髮飄飛,裙裾飛揚,仿似暗夜中舞蹈的精靈。
公子成找到葉子儀時,看到的便是這般情景,她那嬌媚可人的小婦人,在迴廊間旋轉輕舞,隨著那沉悶如鼓的聲音踏地跳躍,好似那初入凡間的仙子般純稚頑皮,看著看著,他禁不住唇角一勾,緩步走上前去。
“阿成!”看到公子成走來,葉子儀驚喜地歡叫了聲,她提著裙子踏上回廊的欄杆,坐在那玉攔上,眼看著就要翻下那離地三尺多高的玉欄。
見到葉子儀作勢要跳,公子成面色一變,他一縱身躍到那玉欄下,把個向下飛撲的葉子儀抱了個滿懷。
聽到懷中的葉子儀沒心沒肺地笑得歡實,公子成不由板了臉,摟著她的腰在她臀上拍了一下,沉聲道。“怎麼如此沒有規矩?”
“好不容易能見著你,阿葉高興啊。”那一下拍得不重,葉子儀摟著公子成的脖子,卻是十分地委屈,直到他把她放在地上,她才鬆了手去抱他的腰,嘟著小嘴兒仰頭看他道。“阿成,你有沒像我想你一般想我?”
“不過才一兩個時辰不見,何談想念?”公子成失笑,捋了捋她的亂髮道。“今後不準再如此莽撞了。”
“是,夫君大人。”葉子儀一笑,大眼一彎,好似兩彎新月。
“知錯便好。”公子成被她的笑容感染,也揚起了唇角,他雙臂搭在她的纖腰上,溫聲道。“可是悶著你了?”
“嗯,有點兒,你不在,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這不就溜躂出來了?”說到這裡,葉子儀晃了晃他的腰道。“夫君幾時教我管家?你說過的,豐城府中讓我做主母,可不能反悔。”
公子成看著葉子儀那明亮的眼,笑道。“你倒記得清楚。”
“夫君答應我的,阿葉都會記著,以後弄個小本本,都記在上頭,免得夫君你記性不好,哪天給忘了,我是有多虧。”葉子儀說得煞有介事,引得公子成嗤笑出聲。
“好,你且記著吧。”公子成把葉子儀一摟,微笑著道。“明日我尋了簡公,讓他助你管家,這些日子,你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就是,不要在府中悶壞了。”
“你要到齊都去了麼?”葉子儀有點兒失落,倚在他胸口低低地道。“幾時啟程?”
“剛才請了大巫卜算,後日吉時啟程,運送天石入鄴城。”公子成的目光落在那半明半暗的迴廊上,低低地道。“等我回來。”
“這麼快就要走嗎?我們才見面呢。”葉子儀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緊了緊抱著他的雙手道。“我想你了怎麼辦?”
“鄴城在北,若是思念,夜晚望著北斗便是。”公子成說罷,摟著葉子儀一轉,拍了拍她的背,指著天空道。“那,便是北斗。”
葉子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墨色的夜空中,那七顆正爍爍閃耀的星星。“我望著它,你會知道嗎?”
“自然知曉。”公子成收回手,撫著葉子儀的發淡淡地道。“每日亥時,你我同望夜空,便如此時一般,怎能不知?”
“嗯。”葉子儀把臉貼在公子成胸口,直覺得心中滿滿地,有什麼東西快要溢了出來。
“便是遠隔千里萬里,有北斗為證,何懼相思?”公子成低靡的嗓音如同魔咒,聽得葉子儀直覺得如在雲端,心頭的惆悵轉瞬間都被拋在了腦後。
兩人便這樣相擁著在這寒夜中望著星空,直是過了好一會兒,公子成才開口。
“剛才你跳的,是什麼曲子?”
“夫君想聽嗎?我唱給你聽。”葉子儀抬起頭來,晶亮的大眼望著公子成,櫻紅的唇微彎著,十分可愛。
“好。”公子成點點頭。
葉子儀清了清嗓子,唱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清柔的嗓音婉轉如同夜鶯,葉子儀唱得動情,一首《桃夭》極是動聽,仿似她就是那桃花一般燦爛的少女,帶著出嫁的喜悅與期盼,歌唱著新婚的快樂,憧憬著和愛郎的美好生活。
公子成靜靜聽著,直到她唱完,他低低地道。“阿葉,等我回來,一定以夫人之禮迎你入門。”
“嗯,我等著你。”葉子儀用力地點了點頭,轉而拉住他的手笑著道。“在迴廊裡打著拍子更好呢,來,我再唱給你聽。”
“好。”公子成任由她拉著到了迴廊旁,見她夠著那玉欄想要爬上去,他忍著笑把她打橫一抱,縱身躍上了欄杆,跳入迴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