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為了此事?”公子成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淡淡地道。“那向氏如今正忙,無暇顧及行刺之事了,這幾日不會有人前來。”
“可是……”拂右還要再說,卻給公子成打斷了。
“這幾日,外人不得進入瀾園,你等守在園外,不可懈怠。”公子成吩咐罷,又道。“瀾園上下,一應奴僕,都換成婢女,去辦吧。”
“這……”拂右一呆,好一會兒才躬身拱手道。“是。”
直到拂右退出了房門,公子成抬起頭來,清聲道。“準備晚膳。”
房裡的婢女應聲退下,公子成又看了兩眼竹簡,卻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不時抬頭看向房門,那一雙黑玉般的眼略有期待,直如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人一般。
等了許久也不見葉子儀來,公子成叫過屋內的婢女道。“速去湯池尋葉姬,同她說,用晚膳了。”
“是。”婢女不敢耽擱,碎步退了出去,一路小跑向著泉池而去。
湯池內的竹屏風後,葉子儀半仰在青石沿上,一派悠然愜意。
溫暖的泉水包裹著身體,有種特別的安逸平和,這種身心放鬆的感覺太久沒有過了,葉子儀直是都不想出水了,於是坐著坐著,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姬,公子讓奴婢傳話,用晚膳了。”竹屏後,婢女氣息不穩的聲音傳來,差點兒睡著的葉子儀懶懶地睜開眼,被熱氣薰得紅撲撲的小臉兒分外可愛。
“晚膳了麼?”迷迷糊糊地看了眼略帶墨色的天空,葉子儀打了個呵欠,肚子也跟著‘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暖轎已備,奴婢們伺候姬起身吧。”說著話,兩個婢女把那屏風抬開,空出了一小片地方,扶著葉子儀出了泉池。
雖然院子裡比外頭暖和,畢竟是冬天,這樣從溫暖的水中走出來,葉子儀禁不住打了個激靈,好在那侍候的婢女還算醒目,立時拿了塊丈許長的細棉巾裹在了她身上,兩人手腳麻利地給葉子儀擦乾了身上的水漬,給她換上了一套嶄新的月白齊腰襦裙。
“姬,暖轎停在門口,請姬上轎吧。”給葉子儀絞乾了長髮,那傳話的婢女屈身向著她一禮,退到了一旁。
“不過幾步路,怎麼還備上暖轎了?”葉子儀不由失笑,對那婢女道。“不必了,我走過去就是了。”
“啊?不可啊,姬若著了風寒,奴婢等都要被問罪的!請姬上轎吧!”兩個婢女立時跪伏在地,擋住了葉子儀的去路,生怕她一個任性自己走了出去。
“行了行了,都起來吧,我知道了,帶路吧。”葉子儀很是不慣古人動不動就跪的習慣,聽著那婢女好似要哭出來似的,也不再堅持了,讓人抬過去就抬過去吧,要真讓這兩個丫頭因為這個獲罪,她也是不忍。
“是,是。”兩女聞言,滿臉喜色地應了,那前來傳話的婢子爬了起來,帶著葉子儀向院門走去。
離泉池越遠,涼意越是明顯,待走到院門處,深深的寒意凍得葉子儀險些牙齒打架,洗完澡對溫度的變化特別敏感,這樣冷風一吹,直是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暖轎就停在院門處,那小小的木質轎身只有半人高,乍看去就像棟尖頂的木質小房子,那婢女上前開啟了活板的轎門,葉子儀彎身進了轎子,四個粗壯的僕婦穩穩地抬起小轎,向著瀾園的樓閣而去。
葉子儀沒有坐過這樣的轎子,看著有點兒新鮮,狹小的轎身雖然讓她覺得有點兒不舒服,不過到底是隔絕了外頭的寒氣,抬轎的婢女也算穩當,晃了幾晃就把她那困勁兒又晃了上來。
待到了樓門前,葉子儀已是昏昏欲睡了,暈暈乎乎地下了轎,葉子儀看也沒看立在轎旁的公子成,眼半睜不睜地,搖搖晃晃地就進了屋子。
公子成給忽視了個徹底,眼看著東搖西晃的葉子儀就要絆在門檻上,他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帶入懷中。
“公子在這裡啊,好冷,我們進去吧,嘿嘿。”葉子儀雙眼迷離地望著公子成,明顯是還沒清醒過來,傻笑了兩聲,她一頭紮在他胸口,閉上眼又要睡去。
見到葉子儀這副樣子,公子成無奈地抱起她,大步走進門去。
靠在公子成懷中,葉子儀小嘴兒翹起了個淺淺的弧度,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她忍不住更加貼近了他的胸膛。
屋內早已經備了一桌的吃食,空氣中的香味兒引得葉子儀肚子又咕咕叫起來,她鼻翼不停煽動著,貪婪地吸取著空氣中的飯菜香,引得公子成差點兒笑出聲兒來。
“都下去吧。”公子成冷著臉遣下了房中的婢子,抱著葉子儀走到那擺滿了飯菜的長几旁坐了下來,見葉子儀眼皮不住轉動著,公子成不由笑道。“不要裝睡了,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