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清兒的侍女邊幫貞夫人系衣帶邊道。“那夫人要今日過去麼?”
“罷了,等他走了,把那荊氏抬入宮中也便是了,待他練了兵士回來,我與他說一說,到時那荊氏從了大王,阿成便是捨不得也便如此了。他又能怎樣?”貞夫人撫了撫手腕上通透的玉鐲,雙眸晶亮地道。“終於等到這天大的機遇了,等我召兒繼位,這大梁,便是我的了,呵呵。”
“召公子是夫人親兒,成公子又是夫人的子侄,一個為帝,一個為夫人守衛江山,到時,夫人便是這天下間最尊貴的人了。”侍女清兒抿嘴兒一笑,拿過一旁的豔紫衣袍給貞夫人披上,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向著貞夫人行禮道。“夫人萬千之喜!”
“說得不錯!”貞夫人雙眼放光,彷彿真就看到了那萬民朝拜的景象,她得意地笑著,喃喃地道。“我要讓阿成為我奪了這天下,到時這天下,只有一個王上,所有人只會奉我為主!”
“夫人所言極是!”那清兒說著,再次叩拜道。“願夫人鴻福齊天!一統天下!”
“好!說得好!呵呵呵呵……”貞夫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得意笑著,一甩那華麗的袍子長長的衣襬道。“到時,定要讓那些賤人好好兒嚐嚐我的厲害!”
“正該如此!”那清兒起身扶住貞夫人的胳膊,主僕二人如同帝王出遊一般慢慢走過無人的大殿,直向著那大開的殿門行去。
……
初四,戊戌日,青龍,宜祭祀、開光、出行。
冬日裡的河面,波光點點,浮浪層層,映著薄霧朝陽,如同美玉灑金。
初升的太陽映照在的平靜水面上,隨著盪漾的深碧色水波閃爍湧動,水面上淡淡的清晨漲起的霧氣還未開散,飄在河面葦蕩間,一片朦朧。
突然,幾艘生鐵包著船頭的尖刀快船出現的薄霧中,那船箭一般地劃過水面,細長的船身在那浮霧幽幽的水中帶起一片漣漪。
葉子儀坐在船篷裡,緊緊地抓著一側的船幫,她雙眼瞪得老大,緊緊地盯著船篷入口處的那一小片光亮,小臉兒煞白。
她還是會怕乘船,尤其是這種帶著船篷的小船,一進到這艙裡她就覺得手腳發抖,身上冷汗直冒,如果不是央著公子成撤了那布簾,她還真怕自己會緊張到暈在裡頭。
忽然,眼前的光亮一暗,葉子儀心頭一跳,她一臉驚恐地抬頭向來人看去,好容易分辨出是公子成,她略略地鬆了口氣,抓著船幫的手卻是指節泛白,抓得更緊了。
“怎麼了?”公子成伸手去攬葉子儀,卻是沒有攬動,見她只是兩眼透著驚惶地看著他,一雙小手緊抓著船幫,他大手輕輕覆上她的小手,輕拍了兩下,在她身側坐了下來,低聲道。“到我這裡來。”
葉子儀木然地搖了搖頭,往後一縮,卻是沒有放手。
“荊姬,你怕乘船?”公子成看著她滿是驚懼的眸子,很是不解。
葉子儀眸光閃爍著低下頭去,她向後靠了靠,低低地道。“從前不怕的,自打三年前那一回在湖上……我後來便一直最怕坐這樣的船。”
公子成聞言一怔,轉而明白了過來,他往前傾了傾身子,抱住葉子儀,帶著些許歉意地道。“是我魯莽了。”
感覺到他身上的溫熱,清新的體息,葉子儀稍稍平靜了情緒,她長長地吐出口氣來,一直僵直著的身子慢慢放緩了力道。“我、我忍一忍就好,公子去忙吧,不必理會我了。”
“我陪你。”
公子成說著,半跪在葉子儀面前,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兒,他唇角帶著淺笑,伸手拂去她頭上的薄汗,扶著她有些僵硬的頸子讓她靠進自己懷中,兩手輕撫著她的後背,直到她完全傾在他懷中,公子成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眼中流露出一絲淺淡的疼惜。
公子成便就這樣抱著葉子儀,直到日上三竿,有些脫力了的葉子儀終於放開了雙手,任由他將她納入懷中。
小心地把渾身癱軟的葉子儀如一個嬰兒一般抱在懷中,公子成看著她粘著汗溼碎髮的蒼白小臉兒,懊惱地扶著她的頭貼近自己胸口。
江風溼寒,從敞開的船篷口處呼嘯著刮過,公子成拉過自己的披風蓋在葉子儀身上,見她昏昏欲睡,他把披風向上拎了拎,將她整個人包裹在了披風中,極小心地坐在了船板上。
經過了這一番折騰,葉子儀倚在公子成懷中直是一動也不想動,緊繃的神經突然緩了下來,身心的疲憊也跟著襲來,過了不大時候,她便昏睡了過去。
“公子,前方有大船阻攔我等。”船篷外,拂右的聲音突然響起,緊跟著,小船行進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