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這一眼冷到了極致,葉子儀打了個激靈,忙伏地叩頭,起身撩衣拽袍地跑向了寢殿。
看著葉子儀那急急惶惶的模樣,公子成唇角兒微揚,他轉身望向那一樹樹的紅梅,長長地吐出口氣來,那盈白的氣團撲入冰冷的空氣中,瞬間消失得蹤跡不見。
抱著身上的長袍跑到了延月殿門口兒,葉子儀一回頭,見公子成還望著梅林,不由得長長地籲出口氣來,她聳了聳肩膀,一轉身,險些撞上了站在身後的拂右。
“哎喲!嘖!嚇煞我也!”拂右冷不丁看到葉子儀那張大白臉,嚇得後退了一步,險些摔倒,他抬手擋在眼前,閉著眼側過頭去道。“我說葉先生,你這是在折騰什麼?”
“沒什麼啊,公子方才讓我裝扮了隨他赴宴,我這不是扮好了麼?也不知怎的,公子好似不甚鐘意。”葉子儀假迷三道地衝著拂右吡牙一笑,弄得扒著手指縫兒看她的拂右胃裡一陣翻騰。
“你這哪裡是要取悅公子,分明是在作妖!快快進去,嘖!若是給府中諸老瞧見,有你好果子吃。”拂右說罷,偏著頭走過葉子儀身旁,頭也不回地道。“我要前去伺候公子了,你再不快些,就走著去闢公子府上吧,公子可不會等你的。”
衝著拂右的背影吐了吐舌頭,葉子儀忍不住又瞄了眼那邊的公子成,也不敢再耽擱了,抱著衣裳小跑著進了寢殿。
急急地洗去了臉上的鉛粉,葉子儀重又塗好了易容粉,描了描眉毛,感覺自己更像個少年郎了,這才提著衣襬衝出了寢殿,撒丫子向著公子成所在的梅林處奔去。
“公……呼呼,公子,我、我準備好了。”葉子儀急急地喘著氣,隔著大老遠便向著公子成喊了一嗓子,氣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躬身行了個禮。
“急急如兔,惶惶如雞,你到底置儀禮於何地!”公子成顯然是給葉子儀氣得不輕,一拂袍袖,抬步便走。
“……”葉子儀也不知道怎麼回話,見他走了,忙直起腰來跟在公子成身後,對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
公子成身高腿長,走得也快,葉子儀小跑著跟在他身後,沒一會兒就出了一身的細汗,待到兩人走到府門口停放馬車的場院,葉子儀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來了,看著公子成上了車,她扶著膝蓋剛偷偷地倒了兩口氣,公子成不快的聲音便自車內傳了出來。
“上來!”
“是。”葉子儀抬袖擦了擦頭上的汗珠,急急忙忙爬上了馬車,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跪坐在公子成腳下。
葉子儀剛剛坐穩,外頭拂右便喝了聲。“起行!”
隨著這一聲喊,馬車隆隆駛動,緩緩地向著公子府大門而去。
出了府門,外頭早有隨行的侍衛等候,八個精壯的漢子騎著高頭大馬跟在車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上了東城的街道。
公子成的馬車很寬敞,車板上鋪著厚厚的錦緞和獸皮,葉子儀悄悄撫弄著那光滑的皮毛,不時抬眼從車簾的縫隙中望向外頭的街道,看著那些寒風中薄衣麻服來往奔波的百姓,她不由暗暗地嘆了口氣。
快過年了,下山後第一個春節,估計要和公子成一起過了,這幾年有師父和幾個師兄們一起過節,一直挺開心的,今年……師父他老人家怕是要寂寞了。
也不知道越人那天在山上後來怎麼樣了,找不到她著急了沒有,他知不知道她在哪裡呢?唉,能和勇還有越人一起過年也好啊。
想到這裡,葉子儀忽然有些悵然了,她低下頭,撫著手下的毛皮,輕聲道。“公子,子儀有個請求,還望公子應允。”
“說。”公子成閉目靠在軟枕上,聲音帶著幾分慵懶,他也不看葉子儀長長的的眼睫直是如蝶翼一般在眼下的臥蠶上落下一片浮影。
“再有半個多月就要過年了,公子,我能不能請幾天假,過完年再回來侍奉?”葉子儀忐忑地捏著手中的獸毛,明知道公子成不可能答應,卻還是忍不住期待。
公子成睜開眼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那金子,不要了?”
“哎?啊,不是,公子,你就當我沒說吧。”葉子儀沒想到公子成會拿金子威脅自己,趕緊閉上了嘴,抿著小嘴兒絞弄著衣袖,一臉落寞地看向了簾外的街道。
見到葉子儀如此,公子成不由多看了她兩眼,看著她那黑黃的臉蛋兒,他稍稍有些出神,只是一會兒功夫,他便又閉上眼,面色冷峻地靠上了身後的軟墊。
寒風自簾縫中吹進車廂內,打在她腿上一片冰寒,葉子儀往車板上的小青銅爐蹭了蹭,跪坐在爐邊,小手兒捂在那爐上取暖。
淺淡的光線透過車簾映在葉子儀眼底,她出神地看著那隨著馬車行走晃動的車簾,漸漸地出起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