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有這個可能,葉子儀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曾經跟她一度春宵的男人忽然變成了同志,讓她一間有點兒難於接受。
“葉先生,要去哪裡?”說話的是那個叫拂右的青衣人,葉子儀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站在了身後,這樣突然出聲,把她嚇了好大一跳。
“公子說讓在下用飯沐浴,卻不知道要去何處才好。”葉子儀剛才見了這人拖著茹姬的無情模樣,也不敢看他,忙躬身打了個拱。
“葉先生今後便住在這延月殿中了,若要沐浴,後殿有溫泉湯浴,先生儘管前去就是了,飯食我會著人準備,先生可在前殿用餐。”青衣人說罷一拱手就要離去,葉子儀見他要走,趕忙叫住了他。
“請問,如何能去後殿?”
“先生只消走這條小路便可。”青衣人這一次始終對葉子儀禮待有加,交代了方位,又問道。“先生可還有吩咐麼?”
“沒有了,沒有了,多謝。”葉子儀忙擺了擺手,目送那青衣人走遠,她藉著月色向那大殿邊的石板小路走去。
小心地踏上青石板鋪就的小路,葉子儀看了眼身上破爛的紅衣,不由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越人知不知道她被公子成抓了,經過了這番折騰,她這身份成了公子姣獻給公子成的門客了,該怎麼辦呢?
真是越來越亂了,那公子成好像深不可測的樣子,看來輕易逃不掉了,該怎麼聯絡越人?怎麼才能離開他身邊呢?
月色映照下,腳下的青石板小路如罩冰霜,葉子儀緩步走向那浴殿,心情複雜地踏上浴殿的石階,推開那冒著蒸氣的木門漫步走了進去。
浴殿內一片淺淡的光亮,燈火映照下,漢白玉砌成的牆面地板瑩瑩地反射著燈光。
正對著門口,是一面一丈多高丈二寬的巨大石雕屏風,那淡青色的石板上雕著富貴牡丹圖,精細的花瓣在燈光下晶瑩剔透,竟是上好的一塊美玉。
繞過了門口的巨大玉屏風,看到裡頭白玉石砌的寬大浴池,儘管葉子儀腦中有關於這個時代浴池的概念,也是給這七八米見方,水汽蒸騰的大池子驚了一跳。
打發了侍浴的女侍,葉子儀不敢脫衣沐浴,只能就著那池中的溫水把頭髮潤溼了。
撫弄著溫暖的池水,葉子儀強忍著跳下去的衝動,仔仔細細地揉洗起自己滿是塵土的長髮來。
身上塗著易容粉,若是全身沾了水,萬一這易容粉掉了,她那晶白的肌膚便藏不住了,要是在這裡被公子成發現她就是荊嫵,依著他那脾氣,弄不好就讓人把她砍了,還是別冒險了吧,她出門只帶了點兒補妝用的粉,哪裡能把身上的肌膚都遮住?
浴池的水是正經的溫泉水,帶著淡淡的硫磺味兒,清澈見底,葉子儀用皂角粉把頭髮塗了一遍,好好兒地清理了一番,感受著微薰的水汽,她心情似乎也沒那麼壓抑了,慢慢平靜了下來。
清洗罷,拿布巾絞著頭髮,葉子儀看著水中倒映著的自己那黑黃的小臉兒,她淺淺地彎了彎唇角,揚手在水中一劃,那沉暗的影子瞬間變得支離破碎。
要活下去不容易,公子成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她該怎麼走下去?看他今天的樣子,是要準備利用她了,否則,怎麼會說那樣的話,是因為衝撞了什麼新寵,便要殺了那茹姬呢?既然是這樣,只要她配合他,一時半刻,應該沒有什麼危險吧?
不管怎麼樣,先不能和公子成硬碰,今後……先跟越人聯絡上再說吧……
葉子儀甩了甩頭,走到浴池邊的小几旁,從脖子後頭拉出了一條細金鍊來,那金鍊連著個銀片打造的小圓盒,葉子儀小心地開啟圓盒放在几上,仔細地攏起了頭髮,拿過幾上的漆碗放在了面前。
挑了一點兒盒中的黑粉放入漆碗中,葉子儀用几上的酒水化開了粉末,在剛剛洗頭時皂角溶開了易容粉的胳膊上慢慢塗抹起來,還別說,這東西真是神奇,只是薄薄地附著了一層,那纖巧的十指上瑩白如雪的面板立時變得黑黃起來,除了酒水帶來的清涼,並沒什麼不適。
就著池水中的倒影,葉子儀把臉上被洗得掉色的地方補好了,看著池水中那張黑黃的小臉兒,她輕輕嘆了口氣,穿上池邊備著的新衣站起身來。
突然地,一陣暈眩襲來,葉子儀眼前一黑,險些栽到那池子裡,她趕忙蹲在地上,直是過了好一會兒,等著那眩暈的感覺退了些,她這才咬著牙站起身來,晃晃悠悠地出了浴殿。
剛才太緊張了,都忘了應該先吃東西再進浴殿的,現在可好,這麼一折騰,應該是低血糖了,昨兒跟著公子成待了一宿,今兒自打醒來就沒有吃飯,這一天過得,還真是夠倒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