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歸根結底是痛苦的。
我看著窗外霧濛濛的窗子,想著。
只見見露水凝聚到剛發出來新芽枝丫上,緩緩地滴到地上。
這時病房的門被人推開,趙子儲和韓逸兩人走了進來,看了我一眼,走到跟前,衝軍師小聲道:“大娘已經入土為安了,照您的吩咐,埋在了王大伯和楊姑娘之間的墓地上了。”
軍師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衝他倆輕輕的點了點頭。
接著軍師扭過頭來看向我,聲音沙啞道:“小雨,等你傷勢好了,我帶你去看你媽。”
我緩緩地扭過頭來,乾澀蒼白的嘴唇輕輕勾起一個弧度,道:“看什麼?看墓碑?”
軍師面容頓時一悽,說不出話來了。
我再次扭頭看向窗外,神情木然,眼裡已經乾涸,再也流不出一滴淚水來。
一個星期之後,我裂開的傷口再度長好,軍師他們才准許我下床。
我換好一聲體面的西裝,買上一束我媽生前最喜歡的鮮花,坐著車,去了我媽的墳地。
準確的說是我爸、我媽和楊雪的墳地。
到了跟前,我給我媽放上花,然後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
接著給我爸墳頭上點了根菸,把楊雪墳頭的鮮花換掉。
看著三個墓碑上照片裡我再熟悉不過的面孔,我心裡抑制不住的難過,眼裡的淚水再次翻湧而出。
我伸出手,輕輕地摸著我媽的墓碑,在這世上,我終於連個叫媽的人都沒有了。
此時幾聲鳥叫聲傳來,我抬頭看去,只見旁邊路邊的枝丫上,一個鳥窩裡一群幼鳥伸著脖子接母鳥銜來的食。
軍師走過來,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天氣溼冷,該走了。”
我點點頭,轉身跟著他們往後走。
這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我坐在桌子旁邊細細的擦著自己手裡的手槍和匕首,幻想著子彈射入雷歇的腦袋,或者匕首插進他心臟的情景,我相信,如果真到了那一刻,我的人生肯定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
門被人推開,軍師緩緩地走進來,輕聲道:“小雨,你現在傷還沒好,最好不要急著回去。”
我沒有接他的話,問道:“車準備好了嗎?”
他點點頭,說準備好了。
我說趙子儲和韓逸呢?
他說也都在外面等好了。
我站起身,把匕首插入小腿上的刀鞘,把手槍放進自己的腰間,接著徑直往外面走去。
經過軍師身旁的時候,我突然頓住,接著回身看向他,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軍師一見,趕緊過來扶我,問我這是做什麼。
我面色悽然,看著他道:“讓您費心了,我為以前跟你說過的不對的話道歉。”
軍師擺擺手,動容道:“我和龍哥一樣,早就把你當自己的孩子待了,以後不用說這些見外的話。”
我低下頭,輕聲道:“現在我媽不在了,瑤瑤又不知所蹤,你和龍哥就是我在這兒的親人,等我有一天手刃了,一定回來好好報答你跟龍哥的恩情。”
說完我轉身大步的走了出去,喃喃道:“如果我還能活著回來的話。”
到了樓下之後,韓逸和趙子儲早就已經在車旁等好了,當時寶強和陳放也在,寶強看到我之後面露苦相,道:“大哥,你不帶著俺嗎?俺也想給大娘報仇。”
我衝他笑笑,輕輕的拍拍他的肩膀道:“軍師需要你,在我回來之前,你要確保他毫髮無損,能做到嗎?”
寶強鄭重的點點頭,說能。
我點點頭,道:“好兄弟,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