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他這話一愣，一臉不解的看著他，問：“你說什麼？”
他看著我，臉上似乎籠著一層寒霜，一字一頓道：“你聽不懂嗎？我在這裡很好，我哪兒也不去。”
我一臉茫然的看著黑子，眼神裡滿是陌生，不知道他怎麼會忽然間變得這麼冷漠。
祝榮揹著手，一臉得意的看著我，說：“怎麼樣，王雨，你聽到了？這可不是我不放他走，是人家自己不想跟你走。”
我愣了得有半晌，緩過神來皺著眉頭，衝黑子問道：“為什麼？”
黑子哼笑了聲，說：“王雨，你當自己是誰？憑什麼非讓我去你手底下，這麼多年，我在你手底下呆的還不夠久嗎？！”
我嚥了口唾沫，一時間有些沉默，過了會，才開口道：“黑子？這麼多年，我對你怎樣，你難道不知道嗎？”
黑子冷笑了一聲，說：“王雨，收起你那假惺惺的好意吧，你對我好？你對我好就不會凡事都搶在前頭，最後立功的是你，風光的也是你，我呢？！”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陡然加重，似乎帶著不可遏制的怒意，大吼道：“我他媽的永遠都只能在你身後！永遠都低你一等！”
我臉上現出一陣悽然，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心裡有些難受，我沒想到，這麼多年的兄弟，黑子到頭來會這麼看我。
祝榮這時候一臉得意的笑著說，王雨，你剛才也聽到了吧，你這種人，自私自利，誰也不願意做你的兄弟。
說著他衝蔣世傑和九州他們說，你們幾個還跟他混，小心哪天他為了自己把你們賣了都不知道。
蔣世傑和九州聽到這話很生氣，但是他們跟蔣世傑有級別之差，所以不好跟他頂嘴，只好衝地上吐了口唾沫。
黑子站在臺階上，跟祝榮一樣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衝我說：“王雨，以後咱倆恩斷義絕，你再不是我兄弟，你記住，早晚有一天，換我踩在你頭上。”
我啞然失聲，低下頭，神情哀痛。
最終黑子還是留在了祝榮那裡，我們自己往回走的，路上的時候，我看著窗外沉默不語。
蔣世傑在旁邊安慰我，破口大罵黑子不是東西啥的。
我被他說得有些心煩，雖說黑子現在對我有成見，也不承認是我兄弟了，但我還是把他當兄弟，所以我榮不得別人說他，我抬頭衝司機說，先別回去，去江邊。
到了江邊之後，我立在橋頭，看著遠處濤濤奔湧而去的江水有些感觸，江水會流，時光會走，人心，原來也會變。
蔣世傑和九州走過來，在我旁邊一左一右立住，蔣世傑掏出煙，點了一根，然後遞給我，我接了過來，大口大口的抽了起來。
蔣世傑也抬頭看著滾滾江水，有些感慨說，小雨，我姑且叫你聲小雨，混這行的都這樣，什麼人也有，沒有什麼是永遠的，太多太多表面上跟你稱兄道弟背後卻捅刀子的，要我說，你就當這個兄弟死了，沒有了，跟小武和海洋一樣，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九州這時候插嘴說，是啊，雨哥，你現在什麼都有了，還缺兄弟嘛，我們都是你兄弟。
我衝他笑笑，說，那是自然。
說完，我嘆了口氣，低著頭，心裡堵得慌，苦笑了一下，輕聲道：“在很多人眼裡，我這麼年輕，就功成名就，好不羨慕人，但是隻有我自己知道，這幾年來，我從來沒有得到過，反而在不斷的失去，我現在這裡，就剩黑子這麼一個兄弟了，結果連他也離我而去了。”
我手伸進口袋裡，輕輕地掏出口袋裡的子彈殼，眼前又浮現出大牛憨厚的笑臉和黑子質樸的面容。
站了一會，江上的風就大了，我說聲回去吧，帶著他們就走了。
路上的時候蔣世傑一個勁兒的跟我說，雨哥，你看，現在你失去了一個好兄弟，投靠了別人，要引以為戒啊，要我說就把今天工地上的那個鄭成龍收過來，壯大人手。
我搖搖頭，說，不行，我不能害他。
我們這一頓折騰，等我們回到我們堂口的時候天都暗下來了。
我把以前薛貴手底下的一處寫字樓當做了堂口，自己給自己弄了個辦公室，然後特地騰出一個大間來，專門請了老師，讓手底下的兄弟們沒事可以過來學習。
我手底下的這幫人都是野路子出身，好多初中都上完，我現在混了一年多之後才感覺到自己知識的匱乏和思維方式的侷限，所以想要透過多讀書來提升。
沒事的時候我就喜歡自己一個在辦公室裡看看書啥的，畢竟雨哥曾經也是個大才子，不能把才氣荒廢了。
我跟他們往寫字樓裡面走的時候，注意到路邊蹲了個身影，我以為是要飯的，衝九州說，給他點錢。
我剛說完這話，那個身影猛地站起來，朝我衝了過來。
蔣世傑和九州嚇了一跳，一把把我護住，大喊一聲，幹什麼？！
那人衝到我們面前後就停住了，衝我嘿嘿一笑，說：“大哥，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