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顧楚帆躺在陪護床上,人卻沒睡著。
腦中不知為何總迴響著國煦的聲音。
他翻了個身,仍無睡意。
耳邊突然傳來施詩的聲音,很輕,“楚帆。”
顧楚帆掀開被子坐起來,伸手開啟燈,問“怎麼了?施詩。”
燈光灼亮。
施詩眼睛被燈光耀得睜不開,緩了會兒,才睜開眼睛說“睡不著,想跟你,說說話。”
頸椎疼,頭疼,背部肌肉疼,腿疼,手臂也疼,渾身哪哪兒都疼,吃了止疼藥,仍是疼,疼得她難以入眠。
顧楚帆笑道“施詩同學,你好叛逆,醫生讓你少說話,你忘了?”
施詩望著他頎長旖旎的身軀,小聲說“想被抱著睡。”
顧楚帆神色一頓。
從前不知她竟這麼愛撒嬌,以前他們一直以哥們的方式相處,都是大大咧咧的。
施詩朝他伸出傷得輕的那隻手,“你是我,男朋友,疼,抱。”
那隻手插著留置針頭,元氣大傷的原因,手背呈青白色,手指細長秀氣。
顧楚帆走下床,俯身在她床邊坐下,沉默許久,緩緩朝她伸出手。
她身上到處都是傷,怕碰到她,他一時無從下手。
施詩將左手伸到他腰上,摟住他的腰。
顧楚帆身上穿的是一套黑色家居服,面料不算厚,隔著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臂的形狀,細長,柔韌,灼熱。
施詩身子微側,黑漆漆的大眼睛盯著他,“你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
顧楚帆呼吸繃緊,身體一動不動,問“哪裡不一樣了?”
“心事重重。”
顧楚帆想,她是真把這段時間的事忘了,完全忘了白忱雪。
忘了也好。
他甚至希望自己也能階段性失憶,把國煦的託付忘了,把白忱雪忘了,忘了他們,和施詩過簡單開心沒羞沒臊的小日子。
施詩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臉上。
她凝望他的眼睛,“我,漂亮嗎?”
顧楚帆唇角輕揚,“漂亮,非常漂亮。”
“感覺,你好像,沒那麼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