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蘇揚的手指並沒有真的觸碰到那片雪花,只是他的意識觸著那片雪花,然後那片雪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嗤的一聲劃破空間襲向清明面門,疾若羽箭!
清明似乎沒有看到這片雪花,沒有做出任何躲避動作,只是微微低下了頭。
暴雪驟止,那些雪花依然在清明的身上,尤其那片富含著蘇揚意念的雪花,隨著這片雪花的滲入,這片範圍天地都似受到影響,這些雪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凍凝,整片雪地都彷彿化作微縮的冰川,清明頭頂飄落的雪花化作微縮的冰刺!
強烈的寒意籠罩著空曠的地方。
清明僧衣裡隱現的汗水,臉上的汗珠全部凝結成冰,睫毛都化作了冬日屋簷下的冰稜般,整個身體都覆上了一層透明的冰甲,就彷彿是一座冰雕的佛像,而清明整個人都被凍在冰裡。
清明被冰所凝,身不能動,心卻能動,唇不能動,意卻能動,只聞得一道渾厚而充滿悲憫氣息的聲音,從他胸腹間響起,意味難明卻大有莊嚴之感。
清明睫毛微微顫動,上面凝著的那些冰雪簌簌落下,單薄僧衣上的冰甲寸寸破裂,尤其是僧袖之前冰雪盡化,雙手終於獲得了自由。
僧人禮佛用的便是雙手,所以佛宗功法最重要的也是雙手。
清明雙手獲得自由,毫不猶豫雙掌一闔,一股雄渾的玄妙意境頓時從他身上噴薄而出,輕而易舉地將身周所有冰雪震成碎粒。
數萬粒碎冰懸浮在清明四周。
蘇揚瞳孔一凝,心有所感,他一指點出,全神意念迸發,乃是滄海初境的大修行者才能夠具有的大意識,然而這意識的目標本來就不是清明,而是籠罩在他身周的那數萬粒碎冰。
意識落下,那些微小的碎片變得更加微小。
比冰粒更微小的是塵埃。
冰是水。
水化作的塵埃是雲,或者是霧。
無數的雲霧瀰漫在這片空間裡,彷彿這個世界忽然來到了高空雲海之中,遮掩住了所有的視線,甚至擾亂了所有的天地氣息。
便在這時,雲霧驟然波動起來。
雲霧微散,現出蘇揚的身影。
他的身影已經來到了清明的身前。
只差咫尺。
清明的眼睛裡留下了黯淡的影子。
他沒有再做什麼,唯一做的便是吐出了一口血。
一陣痛苦的咳嗽聲中,那些自霧中飄落的天地之息也煥散於無形,最後霧也散了。
雲消霧散,此間恢復幽靜空曠。
清明擦掉嘴角的血水,沉默片刻後,說道:“我輸了。”
蘇揚微微蹙著眉頭,剛要說點什麼,然則一張口便同樣一口血箭噴出。
他腳下一晃,艱難的穩住身形,說道:“只是略勝一籌,很慚愧。”
蘇揚當然覺得很慚愧,因為他覺得自己是投機取巧,如果真的戰鬥起來,他根本不可能是清明的對手。
莫說清明是神臺上境的大修行者,單單只是初入神臺的修行者,恐怕也不是目前的蘇揚能夠對付的。
清明並不知道蘇揚的身體狀態,自然也不能理解這樣的事情。
雖然可能的確是惜敗,但輸了就是輸了。
這是事實。
清明抬起頭來,感慨著說道:“閣主不愧是被空聞寺主看重的年輕人,也不愧為被世人讚譽的齊王朝年輕代最強的人,小僧心服口服,且這一戰也受益匪淺,更是明悟了戰鬥的真意,貿然向閣主討教,果然是有些自不量力。”
事實上,蘇揚贏得極為僥倖,他原本便是堪比滄海境界大修行者的修為,而且蘇靈雖然不在了,但仍有一條血龍留在蘇揚體內,縱使那血龍的煞氣被淨化,但來自千年前血龍的強大意志,總不是區區神臺境界的修行者能夠抗衡的。
於是乎,蘇揚便覺得有些尷尬,甚至有些臉發燙。
蘇揚伸手把他扶了起來。
清明道了聲謝,然後說道:“希望日後還有機會向閣主討教,或許下一次,便不是以這樣的方式來戰鬥。”
蘇揚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暗自緩緩恢復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