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5月31日。
後來,許多年過去,林亭的日記本里被翻出這麼一頁:【今天,我遇到一位很隱忍的高幹家庭的姑娘。在這樣一個年代裡,她敢愛敢恨的樣子,要人很難遺忘。我甚至為自己心底裡藏著的那些齷蹉,感到羞恥。】
“顧洛美。”杜國慶收起那些假裝,他譏諷道,“很多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說出來都沒有多大意思了。我自認為自己從來沒有說做出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是因為我杜國慶知道怎麼樣叫做人。”
“但是你呢。”他手指顧洛美身後的林亭,“你與我戀愛期間,還跟身後的男人不清不楚著。我勸你回頭,說婦女同志要守婦道,可是你呢?”
哈。
顧洛美是既好笑,又悲傷。
好笑的是自己終於認清了眼前人,還被他要求學做人。
悲傷的呢,是她捧著一顆心,由著這人去踐踏。
“我不守婦道?”
顧洛美眼裡含著淚,經歷了昨天,她突然覺得有個叫做自尊的東西,一直束縛著自己,她覺得很壓抑,她想要去釋放。
“杜國慶。”顧洛美不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幾分情意,若是自己沒有猜錯,他帶著自己回杜家的那天起,很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有沒有良心?”
顧洛美最大的錯誤,就是與杜國慶戀愛時交出真心,所以被愛的那個人,才會肆無忌憚地傷害著自己。
“我沒有良心?”
杜國慶似乎有種把周圍人全部洗腦的能力,他反覆地對這群看熱鬧的人說,自己有多愛顧洛美,即便是這個女人現在為了其他的男人要離開自己。
連顧洛美都要相信杜國慶不是在表演,而是真真正正地在像被人戴了綠帽子那般。
“美美!”夾雜著嬰兒的哭聲,一道雄厚的嗓音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顧建業本來推著孩子要回家,但半道聽到了顧洛美跟杜國慶的糾紛,他火急火燎地感到這兒,在聽到顧洛美給杜國慶戴綠帽子後,還咄咄逼人,老臉都不知道往哪裡擱。
“這平日顧家都是最知書達禮的,想不到教出這麼羞辱門風的女兒!”
“誰說不是呢。”
大家議論紛紛,“顧參謀都好的人,這女兒是不是也太——”
......
顧建業本來歲數大了就有些高血壓,現在被顧洛美的事情給衝擊的,當場頭暈眼花,直直地挺在地上。
杜國慶還不忘躲在人群裡吆喝:“證據面前,顧老爺子都被女兒氣暈啦!”
人們開始互相推讓,顧洛美擔憂的不光是老爺子,她的侄子和侄女都還在人群裡,這兩年時局動盪,萬一說碰見什麼拐賣孩子的人|販子作亂,那小嫂子剛從鬼門關走過來,還能了得?
“你們都讓一讓!”顧洛美焦急道。
若是林亭再不出手,那他實在變得不像樣子。
男人撥開人群,護著顧洛美來到顧建業的面前,他用手替這個隱忍的女人撐起了一片小天,“我們快送老爺子去醫院吧。”
“嗯。”
顧洛美自始自終都在隱忍著淚。
她小心地抱起唸白與念涼,對著林亭說:“就當是我又欠了你一次,現在我身邊,除了你沒有可以幫助的人,我帶著我爸先去醫院,我的小侄子和侄女就拜託你了。”
人是如此的矛盾。
顧洛美明明誰也不相信。
卻唯獨見到林亭時,她願意開啟這顆飽經風霜的心。
顧洛美也不知道哪裡來得那麼大的力氣,在林亭與所有人的目光中,瘦弱的她背起老父親就往醫院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