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想著你奶奶喝上魚湯,卻不想著你母親在水庫前因為你,都急成了什麼樣子!”
墨白彎下身子,她小心地擼起黎婆子的褲腿,那些皺巴巴的面板上面的烏紫,觸目驚人,“你失足落進水庫,你母親一路跑著找人去救你。她摔倒了那麼多次,腿都成了傷成了這樣,可你呢?你卻還要拿茶缸摔她!”
自打父親死了以後,家裡的擔子都落在了母親的身上,這日子過得緊巴,日積月累,侯亮的怨言就重了。
黎婆子三十五歲才得這麼一個兒子,平日寵著,不捨得他在家裡多做一點活。
侯亮見村子裡的二狗上學,自己也想著上學,可是侯家還有生病的老母親,窮得叮噹響,哪裡還有錢供他上學?
黎婆子只能舍著一張老臉,東家借西家,終於湊齊了錢,那侯亮沒上幾天,就不適應集體生活,跟著不學無術的混混董兆學賭!把家裡的田全輸了去,討債的天天登門來要錢,她們還不清,這才輾轉千百里地,趁著饑荒,躲在了眠崖村。
“閨女啊。恁是個好女娃。”
黎婆子終究還是心疼兒子,“俺沒事。俺兒也是為了孝順俺婆婆,那麼晚了,恁跟著顧師長先回去休息吧!”
顧維安沉寂許久,拉著墨白的手,同侯亮鞠了一躬,“小同志。你給我個地址,等到天晴了,我便把今天弄丟你的魚,親自送過去。”
侯亮眼皮冒著驚喜,不過還是繃著身子,語氣裝作很平淡的樣子,“你說得是真的?”
“我是個軍人。”
顧維安一身正氣,“自然不會說半句謊話。”
侯亮剛想要說出地址,黎婆子就連忙道,“顧師長,使不得。恁都幫助俺這麼多了,俺們怎麼能厚顏無恥地再接受您的魚。”
“娘。”
侯亮瞧著自己的母親窩囊的樣子,就氣打不到一處來,“恁話說的太難聽了吧?咱這怎麼能叫做厚顏無恥呢?要不是那姓顧的,俺辛苦釣的魚怎麼會溜走呢!”
“……你這個人……唔……”
顧維安的手捂住炸毛的墨白,他的語氣充滿歉意,“此事是我不對。錯不該沒搞清楚狀況就下水救人,害得小同志失去了一條大魚。不過嬸兒你放心,等到天一晴,我便釣上兩條大的給你送過去。”
“顧師長。”
黎婆子面薄,羞愧在臉上,“是俺沒把兒子教好,魚俺們會想法子自己釣,我同亮子再說一說。”
“說什麼說,人家都說給咱了,咱就在家裡頭等著唄。”
侯亮貪婪的嘴臉讓墨白更加惱火,她氣得踩了捂著她嘴巴不讓說話的顧維安。
男人吃痛,鬆開手的時候,墨白罵道,“呸。就你這種都不知道孝順和感恩的人,給你魚吃,你也不怕被刺卡著!”
“小白!”
顧維安在身後提高了音調。
“怎麼?”
墨白理直氣壯地看著顧維安,“你還想著他真的是孝順祖母才說的那些話?那不過是拿著老太太作幌子,遮蓋他貪得無厭的嘴臉!”
黎婆子怎麼會不瞭解自己的兒子。
侯亮的虛偽被墨白拆穿後,他氣得從病床上跳起來,想對著那個女人揮拳頭。
顧維安抓住了侯亮的胳膊,力度之大,讓侯亮瞪大了眼睛,他用著只有他兩個人的聲音道,“你敢動她一下,試一試?”
侯亮嚇得差點兒小便失禁,他搖著頭,只聽顧維安道,“魚,隔幾日我自然會送到你家裡去。”
黎婆子從病房裡哭著跑出來,因為剛剛吵鬧的聲音太大,在外面的顧維安與墨白聽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