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皇城去,煙塵九萬里。
康帝王掣站在國都內最高的建築——應龍塔上,眼中泛著明黃神光,加持目力,遠遠地看著那道漸行漸遠的煙塵。
“陛下,昨夜恪皇子殿下設宴為福王送行,福王對恪皇子說,天有黑白,人心善惡存乎一念,讓恪皇子不可只見光明,不入黑暗,還說,還說……”
“嗯?”
康帝詫異,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痴愚之子能說出來的話,見老太監吞吞吐吐的模樣,皺眉不耐煩地沉聲道:“還說什麼?”
老太監渾身一抖,趕忙躬身一拜,繼續道:“福王還說,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欲上皇位,不捨其暗。還說什麼想要治人、用人,就要直視人心的醜陋,擁抱它,支配它,讓黑暗和醜陋為光明所用。”
老太監說得不快,甚至瑟瑟發抖,同時心裡暗暗叫苦:承太子啊承太子,你這到底是痴愚還是大智若愚啊,剛被廢黜就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這是要害死老奴啊。
可他不得不報,因為他的另外一層身份便是監察司總管,是康帝在黑夜裡的耳目。
“哈?”
“哈!”
“哈哈哈!”
不料,康帝訝異之後卻沒有發怒,而是一手扶額,放聲大笑。
轟隆隆!
朝陽初升的青天白日裡,突然天空震動,金黃雷霆虛生。
君王放肆,天地生變。
這個世界的君王,不僅僅是萬民之主,更是修為通天的至強者!
“陛下息怒。”
老太監倉惶下跪。
“怒?”
“李思,你是看著朕長大的,你還不瞭解朕嗎?”
康帝瞥了一眼跪地的老太監李思,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目光重新回到遠去的煙塵上。
“朕這是高興。朕的兒子,朕的太子,沒有讓朕失望。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欲上皇位,不捨其暗。沒想到,到頭來最能理解朕的,最具帝王之心的,卻是朕的痴愚兒。”
“呵,賊老天。可惜了,承兒的靈根實在是……”
“這強者為尊的世界,光有‘心’是不行的。承兒,別怪父皇,別辜負了‘福王’二字。去吧,希望老道士的占卜沒錯,十二宗院裡有你的機緣。”
……
一別皇城去,煙塵九萬里。
車馬倒群山,士子哽無語。
這是描寫士子捨不得皇城,心情低落的詩句。不過顯然王承沒有這種低落,他坐在皇室特供的車輿裡,伸出個頭,欣賞著一路的無汙染美景。
天青雲絮,青山如黛,清新得讓人沉醉。
而他更好奇的是拉車的“乘黃馬”,通體玉黃,鬃毛飄逸,神俊不凡。他坐的馬車顯然也是特製的,車壁偶爾泛起符文微光,官道不平,馬車卻端是平穩舒適,沒有半點顛簸。
“福王殿下,請不要伸頭出來,比較危險。”
一位身軀高大,身披甲冑,面孔卻稍顯稚嫩的孔武少年騎著一頭“乘黃馬”靠近馬車,露出一個憨憨的微笑,對王承說道。
“你叫朱朋?是隨我入山修行的…伴兒?”
王承抬頭,細細打量眼前的孔武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