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億違約金算什麼?白紙黑字的合約算什麼?到了葉非情這裡,統統都見鬼吧!什麼都不是!
所以說,葉非情這個人是無恥又無賴的,只要他想,別說合約,只怕是做出的承諾,也會說翻臉就翻臉,他就是這麼毫無信譽可言。
而平常人,又豈會這麼容易這麼迅速就將工商局的人請來?
只怕是就算報警,若是他們真是上頭有人,警察局也不見得會搭理吧,或者等他們趕到,這部戲只怕是已經拍了一半,又豈會像現在這樣,這麼雷厲風行,這麼容易就將事情解決?
我複雜的看著葉非情的背影,也難怪葉少鴻會忌憚他了,就算他在精誠只是一個掛名的副總,卻依舊讓人不得不防。
安靜是真的被嚇住了,瑟縮著身子緊緊地依偎著我,沒有說一句話。
王律師沒有出來,應該是在處理接下來的事情,所以是葉非情開的車。
他將我們送到醫院,車子停下後,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拿了個本子從扭頭扔給我,語氣傲慢孤高,音質清冽的命令:“拿回去記熟。”
我看著突然掉進懷裡的本子愣了一下,一手扶著安靜,我攥住那個本子以及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的下了車。
我剛甩上車門,車子就已經遠去,迅速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看了看我攥著的那個本子,哪裡有心情去翻?
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恨不得扔進垃圾桶才好,但是我不能,於是我厭煩的將本子揣進了包裡。
也不知道被送進急診室的安媽媽出來了沒有,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悲涼的心與安靜一起一步一步地走進醫院,我們找到安媽媽的時候她已經被送進病房。
看了看靜靜地站在一旁的安靜,我嘆息了一聲:“你還是先把自己整理一下再來看你媽媽吧。”
安靜耷拉著腦袋,曾經一向叛逆活潑的女孩此時卻只是沉默乖巧的點了點頭。
我再次嘆息了一聲,只覺得她的改變讓人心疼。
我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責備她不聽勸,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關切而慎重:“去吧,順便把身上的傷也處理一下。”
安靜離開,我站在病房外看著清瘦睡顏安詳的安媽媽想著醫生剛才的話,只覺得悲涼又悲憫。
醫生說安媽媽得了癌症,子宮癌,很有可能已經是癌症晚期,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
想到我剛去世不久的母親,如今看見安媽媽這個樣子,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其實這幾年,安媽媽對我不錯,每年冬天的時候她都會給我織一件毛衣,會給我勾一雙溫暖的拖鞋和手套還有圍巾。
我一直以為她原本是織給安然的,因為她不在了,也穿不著,所以她才給了我,讓我代替安然。
但是現在,在安媽媽那日對我說她不怪我後,我不這麼想了,那些東西,她是織給我的,並不是我代替了安然去享受那些東西,而是安媽媽對我的真心實意。
她在用行動告訴我,她不怪我,不怨我,抱著一顆贖罪的心,自責的我卻不懂,以為我是替身。
那一針一線都帶著她的心意,既然她誰都沒有給而是給了我,這就表示我對她而言並不是安然的替身。
如果要為那些東西找一個替身,她找誰不是找?為什麼非要找我這個罪魁禍首呢?
我很感激安媽媽的不怪不怨不恨,也很感謝她這一年一年的毛衣手套圍巾以及拖鞋,讓我感覺到了屬於母愛的溫暖。
感覺到身邊站了個人,我扭頭,就看見是已經將自己整理好的安靜。
她的臉依舊有些腫,脖子上的傷卻已經摸了藥水,比起她之前的凌亂,雖然掛了彩,但是此時的她看著的確是要讓人放心許多。
“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我問。
她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垂下頭,“沒有。”
“那就好。”我放下心來。
彼此沉默了好一會兒,安靜這才低低的說:“傅瑤姐,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