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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終陷淖泥中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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藿香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其實單就皇上不育來說,對皇后是很有利的,至少不用擔心年老色衰的一天,會有年紀輕的妃子生下皇子,與太子爭奪儲君之位,她明白,皇后如此焦心,是因為對皇上的事情感同深受,所以先想到這事對皇上的打擊有多重,她瞞著皇上,是不願意讓皇上傷心。

畢竟,對於一國之君來說,突然得知自己再不能生育,子嗣又單薄,豈不是就跟和一個男人說,他再不能人事一樣可怕!告訴他與事無補,不如瞞著,就像對於那些個得了必死之症的人,家裡人總是安慰其沒事、沒事,慢慢就會好起來的,過些日子就沒事了……那些寬心的話,都是希望對方能夠在有限的餘生裡,不要揹負著死亡的陰影。

沒有什麼比知道死期,卻無能為力,看著日升日落就知道活著的時光又少了一天更可怕的事了。

所以,藿香甚至也只敢謹慎的儘量挑了好話來講,並未全部說出實情。

她不敢告訴皇后娘娘,這藥,不僅會導致男子不育,而且,極損陽壽。因為不知道用藥的時間和分量,她也不清楚這惡果會在哪一天暴發,索性就瞞了下來,免得皇上和皇后娘娘聽到這訊息,成日活在忐忑不安和絕望之中。

因為,這藥據她所知,根本沒有解藥。

以她的醫術,都只能勉力試試,找擅長用毒的董夫人商量,看能不能緩解毒性,讓皇上毒發身亡的那一天,晚點到來。

守著這樣一個大秘密,她比皇后還要覺得艱難。

所以藿香鄭重地對孫清揚說:“皇后娘娘您說得對,這事不能告訴皇上。您放心,臣以身家性命擔保,此事絕不會告訴第三個人知道。”

*

沒等孫清揚想好說辭去找朱瞻基,黃昏時,朱瞻基先到了坤寧宮。

他制止了欲去尋孫清揚回來的宮人,親自到御花園裡找她。

已經八月,丹桂開得灼灼,橘紅色的碎金點點看上去流光溢彩,晚風清涼。

他讓隨行的宮人站遠些,自個想著去嚇一嚇皇后,結果躡手躡腳走近時,卻聽到孫清揚將舉在嘴邊的玉笛放下,略帶惆悵地對燕枝道:“可惜,前幾日皇上接到緊急軍情,怕是要外出巡視,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看本宮為他排演的《醉中秋》?”

朱瞻基一聽,自個前陣子才說那北寇每逢秋高馬肥時就要過來騷擾,東北各個關隘又都在京都附近,他打算待農活結束,趁田獵的時機親自巡視各個關隘,看一看邊境的守備情況,這會兒孫清揚就為此操心起……

他不由笑了笑,揚聲說道:“朕算了算時間,應該還能趕的及看看皇后為朕安排的驚喜,原來,你排演的叫《醉中秋》呀,朕這驚喜,可少了一半。”

孫清揚這正和燕枝說話呢,卻聽話音未落,枝葉窸窣聲音,霍然回首,就見朱瞻基分花拂柳前來,英武的面孔在滿樹桂花裡越發眉目清奇。

她想起這個初見時,就令她驚豔的英俊男人,從此之後,再不可能有子嗣,心口不由一痛。

這個男人,從小起,就得萬眾矚目,高高睥睨了整個王朝,祖父對他極為寵愛,弱冠之年就親立為皇太孫,文武雙全,不僅詩畫皆精,六藝俱備,更是一位好皇帝,登基以來吏稱其職,政得其平,綱紀修明,倉庾充羨,閭閻樂業,使得民氣漸舒,蒸然有治平之象……

這樣一位英姿睿略的男人,他如何能夠接受自己從此不再有子嗣,不再精固完美的事實?

他的世界,一向是所向披靡,百戰百勝,唯有事事圓滿如意,才是他該有的故事。

孫清揚收斂起情緒,笑盈盈地應了一聲:“皇上。”

她端然行禮,“您過來也不差人給臣妾提前說一聲,總這樣神出鬼沒的,叫人知道,又得說臣妾引得皇上不守規矩了。”

朱瞻基走到她跟前,從她髮間取下一片落在上面的桂花瓣,不以為然道:“皇后,朕說過,你不必活得如此小心,不管怎麼樣做,愛說閒話的那些人總能找出事端來。你不用理會。規矩?如今朕就是規矩,你就是規矩,什麼時候,輪得到別人來給咱們講規矩?”

孫清揚笑而不答,只看著朱瞻基如痴如醉,像是要用自己的眼光抹掉他所受的毒一般。

朱瞻基伸出手,溫柔地撫了撫她的臉,“怎麼了?捨不得朕出去?用不了多久就回來了,再說了,朕一定會過了中秋才走的,不會浪費皇后給朕準備的佳宴。”

孫清揚深深地呼一口氣,像是被初秋的蕭瑟涼風所驚,她將手上的笛子一橫,遞給朱瞻基,“皇上,臣妾想聽您吹一曲,臣妾想聽——”

不等她說完,朱瞻基掩了她的嘴道:“別說出來,讓朕猜一猜,你想聽哪一曲。”

將玉笛舉在了自己的唇邊,笛音破空而起,驚的樹上幾隻雀鳥撲稜著翅膀飛向天空,婉轉悠揚,溫柔而輕淺的聲音,如同他俯下身來親吻著她的耳際,呢喃碎語。又像是在傾訴,在他和她相遇之前所有的寂寞。

黃昏的日光微瀾,綿長的聲音線穿過一園子的桂樹,白玉蘭,暈開、散漫,淡釋了繁密枝椏裡的明亮花朵,敗退之後林間雀鳥的鳴啾。

空氣裡桂花的甜香和著笛音令孫清揚的思緒有些恍惚,像是迷失在過往的好時光裡某些不斷沉溺的情節,一切都只是安靜,只是溫柔,而他和她,未曾相識已經註定相愛。

一曲完畢,朱瞻基看著孫清揚,眼睛一眨不眨,笑道:“你想聽的,可是這一曲?”

孫清揚睫毛微垂,容顏姣好如畫,半晌方道:“皇上的笛藝越發精湛了,這《長相思》吹得臣妾已經比不上您。”

朱瞻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清揚,你可真是大言不慚,你的笛子從來就沒有過比朕吹得好的時候,朕可記得,你的笛子,還是朕教的呢。”

想起他那會兒教孫清揚吹笛,被她一套套的歪理辯的面無人色,語氣越發溫柔,“不光是笛子,還有你的琴,母后為你請了多少老師,你都不肯好好學,直到朕教你,你才慢慢入了門,好在你是個聰慧的,一通百通,也沒有花多少時間,勤加練習,總算能夠在人前不露怯了。”

孫清揚不禁微微紅了臉,做出不服氣的樣子,“皇上是自小習得,臣妾是半路出身,從時間上來講,臣妾已經青出於藍,當然算是比皇上好啦。”

看著她那樣子,朱瞻基不禁想起她那會兒跟自己學琴,容貌極其美麗的孩子,偏擺出一副大人的模樣,事事都是極沉著的模樣,生育兩女一子之後,反倒時不時會露出些嬌羞的神情,於極其華豔中,有些小女兒的情態。

他臉上微笑更濃,眼角彎彎,“清揚,你真好看,朕怎麼總是看不夠呢?”

孫清揚臉上猛地一燒,看看左右早已經退出數步之遙的宮人,低聲道:“皇上好討厭,這跟前還有人呢,竟然說出這樣輕薄的話。”

朱瞻基擁著她,緩步往坤寧宮走去,“放心吧,朕和你說話,她們沒人敢偷聽。朕聽王瑾說,你這兒查你和太子中毒之事,有了眉目,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到正事,孫清揚臉上紅暈漸退,她把之前自個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給朱瞻基說了一遍,只隱下了花婕妤利用妃嬪爭寵之心,暗中給朱瞻基下藥一事。

“皇上,臣妾想,那漢王被關押著,尚且賊心不死,禍害宮闈,若是日子久了,讓他和宮外頭的那些人勾連上,皇上豈不又得費心勞力?這一次雖然花婕妤死了,找不到直接的證據證明是他害了臣妾和太子,但倘若任由他這般下去,只怕早晚都會再出事。”

見朱瞻基沉吟不語,她又道:“皇上,您常說婦人之仁不可取,臣妾想,對那漢王,就不能有寬厚之心,前些日子,不是就查到竟然有人冒名禁錮在南京,早已被廢的齊王朱榑之名,糾集黨羽數百人,自稱什麼‘七府小齊王’,意圖不軌,被押往京師的事嘛?”

她憂心忡忡道:“雖然那個所謂的小齊王及其黨羽全部被誅殺,皇上也安排了朱榑及其三子‘皆暴卒’,只餘其無罪的幼子朱賢爀安置在廬州,可倘若朱榑早早論罪,如何會生出這樣的後患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皇上難道要等到臣妾或者是皇兒真出了事,才去後悔嘛?”

朱瞻基恨恨地道:“他做的那些個惡事,朕早就想誅殺他了,更別說這次險些要了你和祁鎮的命,若朕不是一國之君,根本不會有任何顧慮。只是,刑不上大夫,更別說誅殺龍子鳳孫了,朕得考慮悠悠眾口……要是拿不出有力的證據,那些個御史大夫們,可不是宮裡頭的奴才們,由得朕隨意定規矩,他們會搬出祖宗的規矩來勸誡朕。”

“朕確實可以安排他暴卒,只是他不比朱榑,天下人盡知他在靖難時立下的功勞,也知道他未動刀兵,就歸降於朕之事,若是他突然死了,天下人只會當朕在趕盡殺絕,不能理解朕對他是仁至義盡,還有他的幾個兒子,朕要殺,就得將他們一併殺了,免得他日裡,再起事端,所以這事,得從長計議,你放心,朕已經在謀劃了,不日就能有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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