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清揚淡然道:“我自個都為皇太孫厭棄,殿下又怎麼會因為一張畫去趙姐姐那兒,這都是趙姐姐平日裡賢良方正,才蒙殿下青眼相看。”
“賢良方正?”袁瑗薇吃吃笑起來,“這幾個字我怎麼聽著,倒像是太孫妃才擔的起呢。”
孫清揚看都不看她,只向著胡善祥欠身施禮,“就是因為太孫妃平日裡賢良淑德,我們讚歎折服,才會有樣學樣,上行下效。怎麼袁嬪以為,不該學習嗎?”
縱然太孫妃再大度,袁瑗薇也不敢說不應學不可學,連忙笑道:“只怕邯鄲學步,畫虎不成反類犬啊。”
“有的人不賢不良,學起來自是東施效顰,貽笑大方。趙姐姐本就是溫婉賢淑之人,學起來卻是盡得精髓,要不然怎麼殿下會鍾愛趙姐姐呢。”
孫清揚這一番話,踩了袁瑗薇,捧了胡善祥,安了趙瑤影,只餘一個何嘉瑜心裡有些不高興。
“何姐姐麗質天成,何不另闢蹊徑?”皇太孫幾個妃嬪去給太子妃請安的路上,孫清揚拉著何嘉瑜落後幾步,低聲和她說。
何嘉瑜眼睛一亮,“好妹妹你教教我。”
“殿下如今正嫌棄我呢,何姐姐還讓我教你。我只這一句,你好好想想就是。”孫清揚說完,又上前去找趙瑤影說話。
堪堪聽到袁瑗薇在和趙瑤影說:“她嘴上說不讓你請安,還不是等你行完大禮才叫宮女扶起來,可說了那些話咱們就得贊她賢德大度,她就掙了個好名頭,真是表裡不一,趙姐姐可別被豬油蒙了心,分不清真對你好假對你好。就是你那親親近近的孫妹妹啊,也不知道安得是什麼心,不定也是想透過此舉,讓殿下贊她賢惠呢,白白拿你做了槍使......”
孫清揚走到她們前面,伸手擋著袁瑗薇,“袁嬪這話,可敢當著太孫妃再說一遍?或者,等會請安時,咱們正好給母妃說說。”
袁瑗薇是因為趙瑤影性子弱,好拿捏才敢在她面前亂說,聽到孫清揚此語,早嚇得魂飛魄散,忙不迭地賠笑,“孫貴嬪別放在心上,我這不是妒忌了亂說話嘛,你們一個個都見過三春好景,只我那兒還冷冷清清,我這心裡苦啊。”
孫清揚冷笑,“我還記得袁嬪當日說獨愛杜鵑,說那花名似鳥名,慧絕靈動,原以為住進子規樓,袁嬪正該似當日所說‘何須名苑看春風,一路山花不負儂’的心性,縱不能如山野恣意,卻也是自在生活,沒想到你還真是何姐姐所料,怨那‘杜鵑花時夭豔然,所恨帝城人不識。’盼著‘杜鵑過盡芳菲歇’,如杜鵑花骨子裡似的不服輸。其實不服輸也不是壞事,只是,別用陰風鬼火的伎倆,白白壞了那杜鵑的名頭。”
袁璦薇見她說起數年前幾人的對話,竟然隻字不差,心中暗是吃驚又羞又怕,“孫貴嬪教訓的是,我今個實在是失言了。還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這回的孟浪。”
孫清揚本意也只是叫她收斂些,並沒有打算真的扯她去太孫妃或是太子妃面前,看她的神情不像是作偽,就點了點頭說:“袁嬪好自為之。殿下的後宅只有我們幾個,再鬧將起來,可不好看。雖說殿下在皇孫中一枝獨秀,可他上面還有父王、有皇上,旁邊還有朝臣百官,在外又是諸事煩憂,我們幾個縱使不能為殿下助力,也不好在後面你爭我鬥惹他煩惱,為這些小事分心。若是你我姐妹能圍在太孫妃跟前,抱成一團,不僅顯得我們昭和殿上下齊心,內外使力,就是殿下見我們和美敦睦也會歡喜。”
這一昔話義正詞嚴,不僅袁瑗薇聽得默然不語,趙瑤影也豁然開朗。
當夜,聽了趙瑤影細細說起白日的情形,朱瞻基又追問了一次,“她當真如此說嗎,句句為我著想,沒有半點怨忿之情?”
“嗯。”趙瑤影點點頭,歡喜地說:“難怪殿下如此喜愛清揚妹妹,她那昔話說出來,我聽得又是歡喜又是羞愧,白白痴長她了些,卻不及妹妹想得透徹,妹妹真是殿下的知己啊。”
趙瑤影雖然不明白為何朱瞻基寧可從自己這兒打聽孫清揚的一舉一動,也不去那菡萏院,卻也知道他到自己這兒來,主要是為了聽她說起孫清揚,所以每每涉及此類話題,總是詳細之極。
聽到趙瑤影這話,朱瞻基將她攬在了懷裡,“清揚很好,你也很好。或者當日她畫的那兩枝牡丹,就想到了今天。”
趙瑤影想起那蝶戲牡丹圖,不由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