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霽散草木柔 中
第68章 霽散草木柔 中
也不知陳管事如何說動了紫草,竟然答應他生下孩子,為陳門留後。
陳管事雖然沒逃,卻也害怕太子妃要他死的太慘,到底自己吞下老鼠藥死了,對外報的是暴病而亡,府裡不知情的人,都可憐紫草出嫁三天就新寡,更有那好事者猜測陳管事是馬上風,精盡人亡,看紫草的眼神多了些曖昧揣測。
因為一個人偶然生出的歹念,引得府中人人自危,人心向背,而刺殺皇長孫的幕後真兇卻一無所獲,太子妃覺得十分煩燥。
朱瞻基知道事情的始末後,安慰她,“雖說沒有確切的證據來斷定幕後真兇是誰,但總和那二人脫不了干係。這宮裡宮外,盼著我們出事的,就是他們能獲得最大利益。母妃糊塗了,這件事正好用來示弱,讓他們認為咱們全不知情,生出輕視之心,以後咱們行事,也更便利。”
太子妃聽了欣慰地說:“瞻兒,你已經長大了,能夠為娘分憂。好孩子,你說的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下,咱們忍為上策。只是,以後外出辦差,須得萬分小心,再不能出任何差錯了。”
“母妃放心,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孩兒一定殺他個有去無回。”
“你這孩子,為君者,不僅要有雷霆手段,更要存仁厚之心,不然這天下豈不因為君王的私慾,生靈塗炭!”
“孩兒謹尊敬母妃教誨,日後定會做一個仁君,延我大明盛世。”
......
黃昏的天空,流雲飛霞,天際的一端落日堆金積玉一般,絢麗的紅,筆飽墨酣渲染了半邊天空,映照著整座皇城籠罩在變幻莫測的色彩之中。
高山流水般的琴音,在指下悠揚流淌,低眉信手之間,樂音纏綿依戀,如同無限心事欲語還休,又似鶴唳中天,如泣如慕,像高處濺落下來的飛泉,戛玉敲金,絲絲縷縷繞樑徘徊。
令聽的人思緒隨樂聲飄到靜謐而安祥的夜晚,月上中天如水,花影輕輕搖曳,江面小舟盪漾,習習江風中涼爽,恍惚中如同到了江南水鄉。
曲聲引人入勝,令人忍不住想一窺彈琴的是何許高人。
隔著簾幕,璇璣和杜若在一旁聽的連連讚歎,“小姐,太子妃為你請的琴師果然非同一般,聽這聲音,此曲只應天上有。”
“杜若你先別掉書袋了,快看小姐......怎麼睡著了?”璇璣本來也想說兩句,卻看見孫清揚伏在桌上酣睡,好像做了美夢的樣子。
杜若看了看孫清揚,偷偷笑著對璇璣說:“你不知道,小姐打小被夫人逼著學琴,說是和彈棉花的聲音差不多,所以每回聽見人彈琴,就是這副模樣,說彈棉花的聲音單調枯燥,最好睡覺啦。”
彈棉花?竟然說他的琴聲是彈棉花!
琴聲戛然而止。
彈琴的人憤然而起,掀了簾子走出來。
璇璣和杜若呆了一會,連忙施禮,“長孫殿下。”
朱瞻基不耐煩地擺擺手,讓她們起來,眼睛瞪著用手支著臉,趴在桌上幾乎要睡著的孫清揚。
這小丫頭,總是令他心潮起伏不定。
自打聽說四藝考校時,孫清揚竟然不會任何樂器,母妃就說要為小清揚請樂師補習。
第一天,吹簫的老師被氣走了,因為她問人家簫既然排在八音中的第八,又為何稱為籟,天籟之音難道不是應該排第一嗎?問的吹簫樂師瞠目結舌,拂袖而去。
第二天,學琵琶,孫清揚請老師彈一曲琵琶行,說也要聽那個錚錚然的京都聲,又說人家彈的聽不出來“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感覺,羞的琵琶樂師掩面而走。
第三天,學壎,老師給她吹了一曲《幽谷》,她和人家討論詩經中伯氏吹壎,仲氏吹篪(chí)的場景,兄弟和睦相處的意境硬是讓她講成了兩個小人互相傾軋,還偏偏要做出兄友弟恭的樣子,還問樂師,如果真是兄弟,怎麼後文中會說甚至願菩薩面前供奉三牲,詛咒對方背棄盟誓,難道好兄弟兩肋插刀是說拿著刀扎對方嗎?氣的壎師拍案而起,憤然辭館。
然後是今天,為了不再有老師被氣走,免得外面說太子府的小姐驕縱跋扈,不尊師重道,朱瞻基親自上陣,反正他幼從名師,教一個音都不會識的孫清揚綽綽有餘。
連丫鬟們都沉浸在他的美妙樂聲之中,她竟然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