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星空之下,相互追趕的影子,在樹林中擦葉而過。
單黎夜很快追上了前面人。
有點意料之外,樹林裡,那人摘下了遮面黑罩,直挺挺的站立著,且單手摟著青衣女子,他並未想著要逃,而是在靜候等待她。
雪衫人影飄飛而落,微抬起眼色,沉澈的雙眸在兩人曖昧姿勢的身上劃過,單黎夜見靠著他胸膛且昏昏欲睡的七月,有點疑心。
七月的臉色,很慘白。
剛剛那一劍,有這麼重嗎?
“單姑娘。”
這個稱呼,她見慣不慣了,不由得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這是蕭天寒託七月給你的。”
他抬起手,一枝新鮮的梅花,一個寫著名字的紙卷飛入她手中。
單黎夜沒有著急開啟,反而盯著易沐楓瞅了片刻。
他變了很多,說不出來的變化,興許已不再是那個初入江湖的毛頭少年,他此刻的眼睛裡,不如之前那樣清澈明亮,竟有種讓人看不清的深沉。
也不知,是什麼讓他變了。
回眸的目光落在七月身上,見易沐楓任由七月這般軟弱棉柔的依靠,一點也不避諱,單黎夜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也許,是兩人擁有同一張臉吧。
“你和七月……是什麼關係?”
“我們……”易沐楓低首看了眼懷裡人,但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
單黎夜大底明白了他一閃而過的神情,有些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她倒也不是那麼好奇非要扒根揪底,只是道:“她是魔教的人,是蕭天寒養出來的殺手,你和她在一塊,不怕被人說麼?”
“她是好是壞,不是外在身份決定的。”易沐楓道:“七月中了蕭天寒的蠱毒,又失去過一段記憶,才會被蕭天寒控制,只要我給她解了蠱蟲,她便不會再受制於魔教。”
中蠱,失憶。
聽著有點耳熟,她之前便是用這個騙過了龍懌山莊大多數人,以至於沒有人懷疑她性情大變。
“這是七月跟你說的?”單黎夜眼中深幽:“你就這麼信她的話?”
“我信她。”易沐楓異常堅定:“單姑娘,我知道你和她有許多過節,她之前好幾次想殺你,現在你內力恢復功有所成,她已經不是你的對手,她也已經改過,你能不能看在我幫過你的份上,就此放下,別再追究以前那些事了?”
易沐楓不止幫過她,還救過她。
那時七月將她打傷,給她下毒,若非他及時將她送到迷霧竹林醫治,否則還不知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這份恩情,她記得。
“連你也為她說情。”單黎夜輕息,別開了臉容,那深藏的眸中看不出哀樂,沉默好一會兒,才道:“我沒想過要殺她,只是想問她一些事,她既然記不得以前,恐怕我也問不出來什麼。”
望著懷裡已經昏過去的青衣女子,易沐楓略有擔憂之色:“單姑娘,梅花已送到,我雖不知你與蕭天寒是何關係,但望你今夜當做沒見過七月,也沒見過我。”
單黎夜明白了什麼:“你要帶她走?”
易沐楓點頭。
“你這是讓她叛教,蕭天寒這人最忌諱背叛,魔教的叛徒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何況七月這麼重要的人,蕭天寒必定不會放過你們,你這麼做,無疑是自找死路。“
“我知道,可我沒有其他辦法。”易沐楓默然了許久:“我不希望她繼續待在那個吃人的地方。”
“蕭天寒的蠱毒,號稱天下第一,若無解藥,一旦發作起來,便是痛不欲生。”單黎夜不免道:“七月的蠱蟲,你能解麼?”
“我……我不知道。”易沐楓道:“師父教我醫術,但這解蠱,我卻學得不精,若是我師兄在,說不定他會有辦法,單姑娘,你是不是認識我師兄,你可知道他現在哪裡?“
單黎夜皺起了眉色。
之前拔出鎖龍骨時,易沐楓便問過她,只是傅花隱畢竟是影月的人,她沒法輕易將他的去處說出來,即便要說,她也得過問傅花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