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諳淡淡回應:“有心人。”
“有心?”寧水琊迷糊了雙眼,著實弄不明白,不過他最明白的一點是,中間的那抹白衫女子,分明是想給那兩父子趁勢的機會。
楊孟祁的武功修為定是在楊百里之下,若是她專攻楊孟祁,不差十招,便能將楊孟祁制服,然後再對付楊百里便會容易很多,可看她不像是在比武決鬥,像是在拖延時間,更像是在玩弄戲耍那兩父子倆似的。
紅毯上目光灼熱的三人,已然飛旋著上了屋頂,瓦片掀翻,她居於中間,左右兩人相持不下,居中高空,楊孟祁欲試最後一招,開頭向她天靈蓋劈來,直挑中間的狠度。
沈諳凝眉,寧水琊鎖眸,眾人揪心。
劍影,已將中間的她圈圈包圍,那左右兩方高高掄起的劍,不帶任何情義,單黎夜手中雙劍,一個翻轉,恰是時候的將楊孟祁的劍身夾住,將他的劍挑落置地。
她正要回身,身後方,忽的好幾枚斜飛鏢噌出,她以為是楊百里所發,側身而避,卻未料到,飛鏢未止,斜飛而上。
而她的身後方,正是楊孟祁。
因無兵器抵擋,身體又在空中,無著落點,楊孟祁來不及翻身避過,那幾枚飛鏢,生生的直中楊孟祁紅紅的新郎衣衫,一抹血跡凝散在空中,腥味瀰漫。
在場的人,怔住了。
那抹紅色耀眼的影子,直直的從空中墜落。
“孟兒!”
楊百里早已收手,躍身去追那抹墜下的影子,才扯住紅色的衣衫,卻不料,有人比他更快,比他更早的出手。
單黎夜手中纖細的金絲將楊孟祁腰間纏滿,輕落迴轉間,勾住了他落地的身影,送入她懷中,才緩緩安全落地。
紅色與白色相間,兩人半坐在紅色地毯上,楊孟祁緊緊的躺在她的臂彎裡,作為僅有力氣的支撐。
他胸前的三枚飛鏢,黑色流動的血,彷彿間已刺痛了她的眼,那餵了毒的飛鏢,不是楊百里所有的!
沈諳忽然抬起頭,依稀間瞧見一抹不易察覺的青衣影子,從人群中傲然而過,縹緲無蹤跡。
楊百里落地,見兩人如此,募的止步。
那雙已沾滿黑血的手,忽地抓著她,楊孟祁的聲音斷續:“龍姑娘,求你……別傷害,我爹。”
指尖遊轉他周身,單黎夜只封住他幾個穴位,不讓毒擴散,從容之下的手,再伸向腰間懷中的白色瓷瓶,倒出一粒藥丸,放置他唇邊,他卻偏頭不肯吃。
“既然你是來殺我爹的,又何必煞費苦心救我。”懷中的人,凝著雪白掌心的丹藥,笑了:“還是別浪費……姑娘的……良藥。”
她滿目輕然:“你是你,你爹是你爹,我自然知道誰該救,誰該死。”
掌心藥丸再度推向他嘴邊。
楊孟祁用了點力氣,再次推開她,卻已沒力氣支撐起自己,手掌靠地,整個身子幾乎已與紅色地毯相貼,聲音粗喘卻又豪重:“那我一命抵一命……可以嗎?”
看他如此模樣,是鐵定不會再要她的藥了,單黎夜將藥丸收回瓷瓶之中,起身,將瓶子交給身後的楊百里:“楊莊主若信我,便將此藥給令郎服下,飛鏢之毒定能解。”
顏笙兒推開厚厚的一層人海,擠了進來,撫著楊孟祁的滿血的傷口,慌亂無措,嚶咽:“楊大哥,楊大哥……”
楊百里握緊了瓶子,凝著她:“你的債,我會還。”
楊百里方要蹲下倒藥,措不及防的,藥瓶子卻被橫在眼前的另一人給奪了去,緊捏在手心:“誰知道這妖女有什麼心思,若這是毒藥,救不了我妹夫,反而害死了他,我妹妹該怎麼辦?”
“顏麟,你做什麼,快把藥給我!”楊百里狠狠盯著顏麟手中瓶子,目光呲裂。
顏麟道:“楊莊主,你就那麼相信這個妖女,你想讓你兒子命喪她手嗎?”
楊百里冷哼:“至少現在,他還不是你妹夫,他是我兒子,藥拿來,否則,休怪我不顧兩家顏面。”
“楊莊主,你怕是忘了,剛剛她可是要殺你,你卻如此相信她,為了一瓶不知真假的藥,值得跟我們顏家翻臉嗎?”顏麟步步緊逼,忽的看向置身人群外,卻身牽扯其中的白衫女子。
一襲白衫,背對著所有人,格外顯眼,她的輕蔑嗤笑,卻入了眾人的耳。
顏麟冷眼,瞧著那抹背影:“你這妖女笑什麼?”
她側身,看向顏麟:“我笑你不知輕重,楊百里是什麼人,聽雨莊是什麼地方,江湖人人而知,楊莊主何時要靠犧牲自己的兒子,換你們顏家值得二字?聽雨莊竟然已落魄到要靠一個顏家來支撐嗎?”
言外之意,眾人心知。
但嗟嘆的是,方才喊殺喊打的雪剎女,此刻竟在為楊百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