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山莊的馬車上,單黎夜很苦惱:“你幫我想想,我應該撒點什麼謊?”
龍雲說:“不如坦白。”
“你是不是想告密?”
“那就保持沉默。”
這是最簡單最不費腦的辦法。
然而她保持沉默的後果,卻是讓所有人都以為龍懌山莊大小姐被歹人擄走,且遭受了非人的虐待,然後被一輛馬車單獨送了回來,她身上多處骨折,淤青不退,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這就是證明。
後來山莊上下集體禁言,不許討論此事半分。
那天,當馬車停在龍懌山莊門前時,單黎夜保持著沉默清冷人設,第一個先掀簾的人是安晨,安晨見她如此,臉色大慟:“小姐!”
她人設差點破防,正想說什麼,安晨被人推開,映入眼簾的第二個人,是個年約三十的中年男子,其著玄衣長袍,身似青山巍峨,皎如玉樹臨風。
男子原是一副很著急的模樣,見到她後,較為激動,欲將她弄下馬車,才碰到她,單黎夜咬牙輕忍,跟傅花隱打架的時候逞強,一點不覺得疼,現在鬆懈下來,骨頭像散了架,動一下都覺得痠痛無比。
因她面浮虛弱,讓男子起了什麼疑心,忽然拉過她半邊衣襟掀開,似欲檢查什麼。
單黎夜嚇了半跳,往裡面躲。
不明白為什麼,這裡的人,都喜歡掀她衣服。
想了一瞬後,單黎夜大概猜出這個人身份,可是,對她來說,這人是個陌生人。
“靈兒。”男子一撇而過她衣襟內那些青紅痕跡,忍著心疼叫她,以為她是害怕,便又放緩了語氣說:“讓爹爹看看你怎麼了。”
單黎夜是真害怕。
這個莊主父親……
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樣。
明知不是親女兒,怎還怎麼關心。
男子奪過婢僕手中披衣,將她蓋住,抱下馬車,送入她的閨閣,他屏退了所有人,盯了她許久,似乎有點乞求的語氣:“讓爹爹看看,好不好?”
單黎夜使勁搖頭。
雖然她只十歲,在傅花隱面前可以肆意,但在這個陌生的莊主父親面前,她實在沒那個膽量。
面前男子忍著什麼,溫然著語氣:“靈兒,你跟爹爹說說,你去了哪裡?”
她保持沉默。
“是誰把你送回來的?”
繼續沉默。
“你……不願意跟我說話嗎?”
沉默。
兩個人面對面無言,男子忽然嘆了口氣,說:“你回來了,回來就好。”
單黎夜有種錯覺,彷彿回來這兩個字有什麼很深的含義。
“我是你爹爹。”
這句話有點離譜,這個男人為何要自報身份,生怕她不認識他似的。
可這聲爹爹單黎夜有點叫不出口,一個從來都沒有父母的人,總歸有點不適應,就如她因感動可以尊敬的叫溫輕蘭母親,卻無法叫出那一聲娘。
有時候,她覺得這是一場重新開始的人生,真的把自己完全當成了小孩子,以至於時常忘了,她靈魂的年齡,跟安晨秦楚瀟相差不大。
莊主父親敦敦善誘:“靈兒,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