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被雲大梅一拖,她只來得聽到最後一句:大嫂會救好他的傷。
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傷口看,只見受傷那一塊兒跟噴泉似的往外飆血,頓時也嚇到了。
不過她始終還記著她是個大夫,在短暫的失神害怕之後,她很快就把慌亂的情緒穩定住了。
從衣衫裡摸出三七粉末灑上去,不管怎麼樣先把血止住再說。
不然,這麼大的傷口,這麼多的血,只怕他雲鬍子再厲害也要受不住。
她配製的藥都是用的上好的藥材,止血效果槓槓的,灑上去沒多久,便看到裡面的浸出來的血跡已經小了許多,漸漸的便不再也往外冒了。
她這才從容不迫的檢查他身上的其他傷口。
“還好,除了左肩這一處最深的傷口外,只有手臂上的劍傷刺得有些深,以及還有腿上有幾處皮外傷。”
現在把最主要的重傷止住了,她便一一替他清理、上藥。
經此番折騰,雲鬍子本來不顯的臉色,此時已盡顯蒼白,一張臉上,白得跟張白紙似的,連一絲血色都沒有。
若是尋常人變成這樣,早就脫力暈過去了,可他愣是憑藉著強大的意志力讓自已的大腦處於清醒的狀態,一雙鳳眸凝望著面前女子那雙同樣的鳳眼。
她大概來得太著急,頭髮被風吹亂了,隨意的搭在胸前,額前被汗水打溼的碎髮,服帖的沾在上面,讓她那張瓜子小臉有了一種無法言喻的美。
“媳婦!”他緩緩抬起左手,想要替她將額前那幾撂碎髮弄回去。
“別,別動!”沈華灼連忙命令他。
“你不想活了,這裡的血剛止住,你就要抬起來,再把傷口崩壞了,我可沒有那麼多三七粉了。”她表情很兇悍,可手上的動作卻再溫柔不過了,輕拿輕放,生怕弄疼了他。
“媳婦,媳婦……我想你了,我想你陪著我!”
他輕輕的請求著,聲音裡有著沈華灼從來都不曾感受過的哀憐。
當著他的一眾弟妹面前,他以這樣的神情跟她說話,她覺得有些傷害他作為一個大男人的形象,可等她轉頭不好意思的去看周圍的時候,哪裡還有弟妹們的身影,他們早就在十分懂味的雲小妹的支使下出去了,再看緊閉的房門,他們還極其體貼的替他們把門都掩好了。
“媳婦!”沒有了弟妹們的注視和打擾。
雲鬍子更是沒有管住臉上的哀悽之色。
他用另外一隻沒有受傷的手緊緊的攥住小娘子的手。
他失血過多,沒有多餘的力氣,便把她的手指拖到下巴邊,失去血色的雙唇,不停的在她的每一根手指上面吻過,他吻得認真而仔細,卻又不帶一絲一毫的侵犯,他只是單純的用這種方式在表達他心裡對她如同浪潮一般的愛意,風不停,便永遠不倦!
沈華灼紅了眼圈,之前一直壓抑著的淚水也瞬間奪眶而出,豆大的淚珠似晶瑩的雨滴似的,砸在兩人交匯之處。
雲鬍子正在虔誠的親吻的她纖長的手指,嘴唇卻突然被滾燙的淚水觸控,緩下心神,輕輕一舔,鹹而甜。
她還肯為他落淚,就說明事情也許並沒有如小妹所說的那般嚴重。
她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想要拋棄他,離家出走。
她的心裡還裝著他,對他還有心疼之意,那麼就算她再想走,再鬧脾氣,他也有辦法將她留下來。
一番不帶任何情色的纏綿,卻讓兩顆相愛的心好似融化成了一體,因為淚意的交織,而變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沈華灼心裡一陣陣難過。
她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雲鬍子就已經悄悄進駐了她的心田,他像一棵草原上的草種似的,一旦撒落,便就在她的心田上生根、發芽、開花,然後永不枯萎的在那裡勇敢的生長著。
她抹了一把眼淚,想把身上整理一番。
她來得太急,一聽到梁田說起在村裡雲小妹的叫嚷,她便連什麼都不敢多想,條件反射衝了出來,髮髻零亂,衣衫也沾染著灰塵。
她想好歹換件衣衫,可她剛剛一動,就見本來已經瞌上了雙眼的雲鬍子突然睜開了眼:“媳婦,不要走,不要走,陪著我!”
他的聲音暗沉、低啞,帶著傷病特有的嘶啞,也帶著他專屬的磁性,讓她心神隨之一抖,她腳下便好似被瀝青沾上了一般,寸步不得移動。
“我……我不走,我陪你!”如果可能的話,她真的很想陪著他,一直到一輩子。
人之一生,何其短暫,能夠遇到相知、相親、相愛的人不容易,她其實很不想輕易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