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著“嗯”了一聲,聽到他又溫聲道:“別哭,你這樣我幹什麼都專心不了,總會想著你,白素然,好好陪著‘奶’‘奶’,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有我在。”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想他因為我分心工作,傅令野平時有多忙我是知道的,他肩負著ce所有的員工,工作的時候要保持高度集中。
將我哄好後,傅令野要趕著處理工作,我心疼他還要熬夜,不忍他忙碌之餘還要顧及我,終於擦乾了眼淚,讓他放心。
掛了電話後,感覺心裡多了一些來自於傅令野的力量。
隔壁‘床’還有一個老人家,看著七十歲上下的年紀,‘床’邊守著一對夫妻,兩人正在低聲商量要不要告訴遠方工作的孫子,想來老人家可能是熬不過去了。
我收回視線,看著‘奶’‘奶’的臉,握著她的手將腦海裡那些清晰的過往都細細說給她聽。
小的時候我特別愛哭,爸媽去上班我要哭,不想去幼兒園我也要哭,幼兒園的飯菜不好吃還是要哭。爸媽開始還哄著,後來次數多了就要直接動手打,爺爺‘奶’‘奶’總是護著,特別是‘奶’‘奶’,誰要是敢打我她就是要跟誰拼命的,她說我哭總是原因的,又不是無緣無故的哭。我不願意爸媽去上班,她就想方設法用其他東西轉移我的注意力,我不想去幼兒園,她就陪著我一起去幼兒園,用新鮮的東西吸引我,飯菜不合我的胃口,她就讓爺爺在家給我做好之後送過來。
小時候的點點滴滴浮上心頭,讓我覺得溫馨而又懷念。
到半夜的時候,隔壁‘床’的病人病情忽然惡化,丈夫急忙跑到外面去喊醫生,‘女’人守在旁邊不知所措。醫護人員很快就來了,搶救過後將病人送往icu。
我心裡慌的不行,緊緊捏住‘奶’‘奶’的手,看到夫妻倆臉上都是驚恐的表情,隨著推車出去了。
一行人走了之後,躁動的病房瞬間安靜下來,只有檢測儀上滴滴的聲音。
看到隔壁‘床’上的‘床’單被子凌‘亂’而又慘白,我真的是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自己好像沉浸在死亡的氣息裡,根本就走不出來。
我拽緊‘奶’‘奶’的手,怕她疼又鬆開,可是鬆開了之後卻又怕‘奶’‘奶’離開我,又慌忙拽緊,整個人已經思考不了什麼,腦子裡更是一片‘混’‘亂’。
過了一個多小時,那個‘女’人回來了,我站起身問她:“搶救過來了嗎?”
‘女’人的眼淚掉下來,搖著頭哀傷地道:“走了。”
我渾身一僵,感覺血液流動的速度都似乎緩慢了下來,連“節哀順變”都忘了說。‘女’人收拾好東西就出去了,我僵硬地坐下來,看著空‘蕩’‘蕩’的病‘床’,想象不到剛才還躺在‘床’上的人怎麼就說走就走了呢……
人的生命怎麼會這麼的脆弱?
‘奶’‘奶’是凌晨兩點多的時候醒的,我一陣竊喜,感‘激’老天爺讓‘奶’‘奶’‘挺’了過來,慌忙去叫了值班醫生過來,他檢查過後並沒有說什麼話,卻在出去的時候把我叫了出去,說:“老人家怕是‘挺’不過去了。”
這句話猶如‘棒’喝,我急忙問:“怎麼可能?我‘奶’‘奶’明明已經醒過來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病人有些反‘射’已經消失了,這樣的情況我們見過很多。”醫生說著頓了頓,又道,“其實這種現象就是人們所說的迴光返照。”
我立刻就哭了起來,醫生見慣了生死離別,只是安慰了我幾句,又叮囑了一些事情,然後走了。
我蹲在牆邊,難受得恨不得死了算了。明明過年的時候‘奶’‘奶’身體看著都是好好的,而且前段時間我們還通了電話,‘奶’‘奶’的嗓‘門’仍舊不小,十分‘精’神,說兩句話就樂呵呵的,可是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
害怕‘奶’‘奶’再次昏睡,我去洗了個臉,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讓自己看著平靜些後匆匆回了病房。
‘奶’‘奶’看我進來,朝我伸出了乾枯的手,我連忙坐下來握住她,笑著喊了一聲:“‘奶’‘奶’。“
她也朝我笑,聲音有些虛弱,說:“白白,我聽到你跟我講話了。”
我一愣,又笑了,“原來你在裝睡啊。”
‘奶’‘奶’笑出聲,“我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怎麼都走不到頭,但是卻聽得到你的聲音。”說著她歪頭看向隔壁,“那個人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