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疾駛的車上每個人的面色都有些沉重,氣氛更是詭異。
裴牧宇的臉色極為難看,似乎是在極力的隱忍。
這樣的事情沒人會開玩笑,可顧陽卻楚離卻愣住了,這一定是看玩笑的吧?
“你剛才說什麼?”顧陽沉聲問道。
裴牧宇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嘴唇慢慢動著,卻始終沒有蹦出一個字。
“裴牧宇!你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嗎?”顧陽提高了聲調,表情很不耐煩。
車內兩個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狹小的空間裡,空氣都凝固了,良久之後,裴牧宇才吐出一句話:“嚴叔剛才遞給了我一張紙條……”
這時候顧陽跟楚離的臉色才是真的凝固了,如果是嚴叔的話,那這個訊息恐怕就是八九不離十了。
“這麼說一切都是那個江泊君在搞鬼?”顧陽沉聲問道。
“這個江泊君到底什麼來頭,怎麼敢對江老做這樣的事情?”楚離並不認同,就算江泊君再狂傲也一定有所害怕:“會不會背後還有什麼人?”
顧陽冷哼了一聲:“在這裡還有誰敢跟江老作對?”
裴牧宇沉吟了片刻:“……還有一個,雖然實力大不如前,但是……他不死心啊。”
“裴老!”楚離喊了出來。
原本凝固的空氣變得緊繃,所有的情緒都在某個點上,一觸即發。
“看來以後真的很難太平了……”顧陽輕輕感慨。
之後,誰也沒有再說話,這個時候只有沉默才是對現在局面的最好表達,誰也說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一切都只能等待,煎熬……
回到顧陽所在的小區之後,楚離就開著自己的車離開,顧陽看了裴牧宇半天,嘆氣說道:“這麼晚了,你還回去幹什麼?上去休息吧,你的房間還是你的……”
裴牧宇拉開車門的手頓了頓,又將車門關上。
二人選擇走樓梯,兩個大長腿,每上一層樓梯都好像很費勁一樣,很慢很慢……
“你放心,我不會跟熹子在一起,我有分寸。”裴牧宇突然說道。
顧陽現在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裴牧宇說的話可信嗎?嗯,在很多重要的情況下,很可信,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呵,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是我把妹妹找回來的,結果還是讓她陷入危險當中。”
還有一層就要到家了,但這兩人卻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你曾經救了江老,也在他身邊工作了很長時間,這個人情不小吧?江泊君還會針對你嗎?”裴牧宇冷聲說道,他轉身與顧陽四目相對。
這時候,兩人彷彿就是陌生人,沒有什麼顧及,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這次都要一次性的問個清楚。
“你不也是江老的外孫嗎?難道江泊君就不顧慮?”顧陽反問。
呵,如此想來,這個江泊君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
“你不是想知道我跟江泊君到底有什麼過節嗎?”顧陽嘆了口氣,乾脆坐在了樓梯口,之後伸出右手。
裴牧宇心領神會,坐在了他身邊,掏出兜裡的煙,遞到了顧陽的手上。
兩個人的長腿顯然跟樓梯不太搭,不過兩人姿勢相同,一條腿蜷著,另一條伸開,煙霧繚繞中,依稀能夠看見兩人同樣俊秀的容顏。以往二人,通常是顧陽正經些,裴牧宇就是個浪蕩公子,可是現在看起來,裴牧宇似乎便的更加嚴肅、陰鬱。
“江家其實一直都不太……”顧陽吐著菸圈,慢吞吞地說道。
顧熹子可能沒有辦法想想,這麼溫柔的哥哥曾經也是叛逆的孩子,這麼多年他也經歷了很多,不然也不會結實裴牧宇這樣的傢伙。當時他還只是江老手下的手下里的一個無名小卒,高中輟學,當個小混混的叛逆少年。
顧陽最開始認識裴文淵的時候,他們屬於兩個陣營,那時候裴文淵來江家,說要見自己的弟弟,江老怎麼肯呢?就算再怎麼厭惡這個外孫,他都是自己女兒留下的唯一骨血。而且那個時候裴牧宇還在孤島上,接受慘無人道的訓練。
江老第一眼看到裴文淵的時候就立即命令手下,將他趕出去。
“你知道裴文淵當時說了句什麼嗎?”顧陽一下子就笑了。
這也是裴牧宇第一次聽說這段故事,雖然知道當時是裴文淵堅持把自己帶出了江家,卻不知道其中的過程。
“他說,那就先把我的腿打斷,這樣我就不會在回來找您……”顧陽悠悠然說道,這樣的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當時顧陽在場的時候都愣住了,因為他笑得太好看了……
是,裴文淵就是個文弱書生,無論從外表還是伸手來說,而且他的嘴角始終是化不開的笑容。
那些走上前的打手看著他那樣的表情,一時間都愣住了,誰來沒有衝上前面。
江老微眯著眼睛看著他,這個年輕人身上有著一股他從未見過的王者霸氣,他很欣賞這樣的人才,就算是仇人的孫子也無所謂。
“你告訴我這些有什麼用……”裴牧宇沉聲說道。很多年前,裴文淵就成了他心底一個無法觸痛的悲傷,他沒有辦法接受那個人的離開,也無法接受自己要揹負一輩子都還不上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