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劉一男,這輩子最大的失敗,就是託生成一個男人!
我出生在東北一個窮山溝裡,村子的名字叫“半命村”,叫這個名字是因為村裡的男人沒有活過五十歲的。
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原因,就算請來方圓百里有名的道士施術做法,也沒有改變男人們命短的悲劇。
我從小便拼了命的學習,不為別的,就是想早點把戶口遷出去,脫離這“半命村”的魔咒,大學四年更是沒回過一次家,直到領畢業證的那天早上,我接到了爹的電話,“你大伯沒了!”
“啥?大伯去世了?”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後忽然想起來了,可不是嗎,大伯今年已經四十九了。
輾轉十幾個小時的車程,終於在第二天傍晚到了村子,發小兒王一水在村頭接的我,家都沒顧上回,我直接去了大伯的靈堂。
靈堂設在大伯家的正屋,中間擺著遺像,小時候大伯沒少帶我,我就像他的親兒子一樣,一轉眼就陰陽相隔了,我的鼻子一陣發酸。
棺材要在家裡停放三天,我是唯一的晚輩,守靈的任務自然落在了我的頭上。
“看好棺材前面的蠟燭和香火,不能它們熄滅。”我爹敲了敲菸袋鍋子,對我下了命令之後就離開了。
外面的風颳得生猛,大伯家裡的木頭門咿咿呀呀地響著,上供的燭火也跟著搖曳了起來,眼看著燭火就要吹滅了,我得把門關嚴實才行,叉上了門叉,回頭又在棺材前面跪了起來。
剛跪下,門叉兒掉到了地上,我又再次上了門叉兒,這樣反覆幾次,我有些煩了。
難道有小孩子在搗鬼?我豎著耳朵聽著,後院好像是有動靜,順著後窗戶看去,柴火垛堆那幹苞米杆兒葉子隨著涼風湧動著,不只是湧動,我清晰地聽到了男女嬌喘的聲音。
靠,誰辦事兒這麼沒譜兒,偷情偷到我大伯的靈堂後面來了。
躡手躡腳地繞道後院,居然是我的發小王一水!
“你幹嘛呢?剛才你不是送我來這兒之後就回去了嗎?”也沒顧忌他身下女人的面子,我把一水拉了起來。
那女人趕緊側過頭去,慌亂之中拿著已經褪下的衣褲遮擋起來,胸前的兩塊凸起緊張地在那裡晃動著,“小霞!”我認出來了,但這女人不是一水的媳婦兒,小霞臊得一臉紅,趕緊穿上衣服跑了。
“你咋回事?家裡有媳婦?咋還跑這來了?”我埋怨著,沒給一水留面子,一水媳婦我認得,但也只見過一面。
王一水是我的發小,他在四年前入贅到了上水村的何家,入贅的那天,也是我去大學報道的日子,我和王一水的身上都綁上了大紅花,兩夥敲鑼打鼓的人們混到了一起,鑼鼓喧天的聲音震驚了王一水的馬,我也被人群跌跌撞撞地衝到了新娘子的花轎裡。
慌亂中,一隻纖細的手腕攥住了我的胳膊,隱約看見面紗之中那若隱若現的櫻桃小口,紅唇微張,“你就是我的男人嗎!”
我趕緊對著新娘子搖了搖頭!
這女人的聲音麻麻的,酥酥得我的腦子有點發暈兒,大伯一把把我從新娘的花轎之中拽了出來,笑著調侃了一句,“別人媳婦的花轎你也想上?”
那是我唯一一次見到一水媳婦兒的長啥樣,準確點兒說,還沒看清!
一水見我真生氣了,趕緊提起了褲子對我說道,“行行,我知道,知道,以後再跟你解釋!你不是在給你大伯守靈嗎?怎麼溜達到房後來了。”
他的話提醒了我,顧不上數落他,我趕緊跑到了大伯的靈堂前面,那搖曳不定的蠟燭居然熄滅了。
爹說過,不能讓蠟燭熄滅的。
趕緊開啟打火機給蠟燭續上了火,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沒有啥異常的動靜,才鬆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放亮,親戚們便湧進了大伯家的院子,樂隊咿咿呀呀地吹著嗩吶,隊伍直奔墳塋地。
白事先生早就在那裡等著了,哼哼唧唧說了一些完全聽不懂的話語,手裡捏著只大公雞。
這隻大公雞叫“領魂雞”,就是死人黃泉路上的嚮導,棺材前面還供上了四條小魚。
吳先生(隔壁村請來的主持我大伯葬禮的白事先生)掐住了“領魂雞”的脖子,在往雞的胸脯上狠狠一拍,公雞撲打了幾下膀子,直接趴在了地上。
“領魂雞”沒有仰天長叫,蔫蔫的不願意動彈,這舉動讓吳先生很沒面子,他一股腦兒地把雞拎了起來,掐住脖子又拍了一次,這雞直接掙脫開了吳先生的手,跳到裝著四條魚的盆子面前,把魚給吃了!
大家徹底傻眼了,見過雞叼蟲的,沒見過雞叼魚的。
就在大家發愣的時候,雞直接跳進了挖好的墓穴當中,用它的爪子使勁兒地刨了起來,泥土下面露出了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