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玄瞥著對面的父子二人,輕輕釦了扣面前石桌,輕聲笑道:“小子,這裡是大炎皇陵,現在總知道回京的路了吧?”
許元眼神一怔,下意識四望了一圈。
李耀玄見其反應,有些好笑的調侃:
“怎麼,不信?你那生死道蘊應當能看到朕的狀態,駕崩前先到皇陵來,能省去了很多事,不是麼?”
“........”
許元沉默數息,默然的衝著亭臺中的兩位父輩躬身一禮,然後抬眸盯著那父親,低聲道:
“父親,孩兒在帝安等您。”
“......”
許殷鶴眼神默然平靜,沒有回答。
李耀玄對於此言略顯玩味的笑了笑。
兩人都未說話,都沉默著看著那襲血衣縱身躍起,直到其消失在風雪的盡頭,李耀玄方才悠悠說道:
“種因得果,你家這小子很不錯。”
許殷鶴最後看了一眼北方,收回視線,沒有接李耀玄的這話,而是低聲道:
“方才,謝了。”
李耀玄摸了摸下頜,身後皇龍袍在風雪中飄搖,故意說道:
“謝我?謝什麼?”
“謝你方才出聲,謝你未在方才動手。”
“呵。”
李耀玄輕笑著搖了搖頭,眯著眼眸盯著對面的好友:“有時候相國你的話真的很令朕不悅,讓朕聯合宗門那邊聖人之上對你動手?那朕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許殷鶴聞言幽邃的眼底浮現一抹笑意,但也只是一瞬便化作了嘆息:
“也是。”
李耀玄沉吟片刻,忽地緩聲道:
“不過朕很好奇,方才若是朕不出言,相國你準備怎麼做?”
世間萬物都並非二極對立。
對於許殷鶴那臨終並肩的提議也並非只有同意和拒絕兩種回答。
李耀玄的出聲是打散宗盟誅殺許長天意圖的最後一根稻草,若是他在那時選擇沉默,宗盟那邊必然不會輕易放開鉗制許長天的手。
所以,
李耀玄他看著對面的男人接著問:
“你...真的會選擇隻身前往劍宗山門把你那崽子救出來?”
話落無聲,飛雪可聞。
許殷鶴以沉默回答了這個問題。
一生對弈相伴,李耀玄很清楚此時這位老友的沉默代表什麼,也因此眼中有著不解,只是在他問出口前,許殷鶴先一步說出了自己心底的問題:
“你還在糾結?”
“.......”
李耀玄也沉默了。
自那一日扶持了大炎新皇之後,他便以為自己已然下定了決心,所以他才會將對面這位對弈相伴一生的好友請到這處,自己為二人準備了十餘載的落幕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