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翼再醒來的時候,藉著微弱的燭光,發現自己身處一座的地窖之中。雖然自己沒有被束縛,但因為體內被扎進隕鐵釘的原因,如今都不如一個普通人,只能勉強可以活動,連舉起旁邊的水碗都費力氣,更不要說揮舞拳頭了。.
「喂,」黑暗角落中傳來一個聲音,「醒了?餓了吧?我給你準備了好吃的。」
顧懷翼能聽出那是個女人的聲音,而且正是丐幫天任堂堂主關芝青的聲音。
顧懷翼注視著角落,看著關芝青慢慢從黑暗中走出來,依舊是一副乞丐裝扮,臉上的刀疤和大塊的胎記在燭光照耀下更加明顯。
顧懷翼沒說話,而關芝青則是上前一腳下去,直接踩斷了他的腳踝。
顧懷翼沒吭一聲,只是別過頭去,因為他痛得眼前一黑,險些就暈過去,如果不是體內的隕鐵釘,傷筋動骨對他這類癸甲而言,都不算什麼。
關芝青走到一旁,仰頭朝著上方說道:「扔下來吧。」
此時,地窖上方的門開了,一個人被扔了下來。
關芝青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子:「還活著,新鮮得很。」
說罷,關芝青將那人直接扔到顧懷翼跟前:「吃吧,吃了傷也會好,不然,你就只能一直癱在那。」
顧懷翼雖然不知道距離他從唐安蜀那裡離開已經過了多久,但是他可以從自己身體的虛弱程度判斷出,至少過了快五天了。
關芝青又坐回了先前黑暗的牆角:「怎麼?不想吃?裝什麼假慈悲,你們癸甲吃的人還少了嗎?吸食人的精氣和吃人沒有區別。」
顧懷翼冷笑道:「隕鐵釘在我體內,我連力氣都沒有,怎麼吸食?」
關芝青也笑了:「顧懷翼,你們癸甲除了用頭髮吸***氣之外,牙齒也是你們的武器,吸***氣是最快捷的辦法,但是,你們還可以直接用牙齒咬進頭蓋骨,雖然不如用頭髮來得方便,但還是一樣可以獲取精氣。」
顧懷翼看著關芝青:「傳聞果然是真的,丐幫天任堂對癸甲的瞭解很透徹,可是,我不會吃,你也應該清楚,你無法強迫我吃,如果是一個普通人,你可以掰開他的嘴,把食物塞進去,可是,你就算掰開我的嘴,將我的牙齒放在那傢伙的頭頂上,只要我不想,你是無法強迫我的。」
關芝青淡淡道:「我知道,所以,我才選了這樣一個人來餵你。你的手要有力氣可以舉起蠟燭,你湊近看看這個人是誰。」
顧懷翼聞言,拿起蠟燭舉起,當燭光照亮那個人的面孔時,顧懷翼愣住了,因為那是他的仇人,殺了他全家的仇人。
驚訝之後,顧懷翼很快恢復了平靜,伸手去摸那人的面部,因為他不敢相信是那個人,認為那是關芝青找了一個無辜者易容的。
但是,那人並未易容。
關芝青起身上前,點了那人身上的幾處結會,讓那人得以甦醒。
那人甦醒後,驚恐地看著關芝青,連連磕頭道:「女俠饒命,你要什麼我都給,只要饒我一命,我做什麼都可以。」
關芝青卻是指著旁邊的顧懷翼道:「你認識他嗎?」
那個白髮蒼蒼老頭兒扭頭看向顧懷翼的時候,不由得一愣,然後開始朝著顧懷翼磕頭,但只是磕頭,把額頭都磕破了,一句話都沒說。
關芝青看著顧懷翼道:「怎麼樣?我沒騙你吧?對你而言,他可是一頓美食,在我知道送來的人是你之後,我便去冥耳買了你的訊息,雖然訊息不多,但至少知道你有個無法復仇的仇人,而這個仇人呢,又那麼巧,就躲在柔原城內,雖然他現在不如從前高調,藏得很深,但畢竟柔原城是我天任堂的地盤,要找一個人很容易。」
顧懷翼看著眼前人道:「原來躲
在柔原,難怪我找不到。」
關芝青道:「你可以花錢在冥耳買訊息呀,哦,我忘了,你是個兩袖清風的謀士,在梁城的時候就知道裝瘋賣傻,整日飲酒。你之所以那樣,不僅僅是因為你沒有坐上大謀士之位,還因為你無法報仇。」
顧懷翼眼前這個老頭兒名叫賀雨雲,當年在華原風巽道也是個赫赫有名的人物,曾經也是個地方大員,所謂的父母官。
只是賀雨雲這個父母官,是個為了錢什麼都敢做的人,當年顧家與當地另外一個大戶因為一塊地產生了爭執,最終鬧上公堂,大戶送了賀雨雲一大筆錢,原本只是想贏得這場官司。
誰知道,賀雨雲認為如果只是贏得官司,會留下無窮的麻煩,便栽贓顧懷翼父親謀財害命,偽造了一系列證據後,直接將其處斬。
從此後,顧懷翼母親就領著他顛沛流離,想盡辦法生存。沒過兩年,顧懷翼母親就因病去世,也是在那時候,顧懷翼遇到了胡深,從此被胡深收為弟子。
如果顧懷翼沒有遇到胡深,估計早就死在了荒野郊外,但他始終沒有忘記家醜。
因此,在他長大並且成為謀士後,就想要報仇,卻被胡深制止,理由是他如今的身份去做這樣一件事不妥當,最重要的是,賀雨雲早就投靠了南榮家,這就是他為何敢在當地專橫跋扈的原因所在。
當時的顧懷翼十分激動,認為胡深就是因為懼怕南榮家。
胡深沒有解釋什麼,只是說:「你別忘了你如今的身份,你已經忍了這麼多年,為何眼下就不能忍了?你真的認為你當上謀士,就完全蛻變,成為了手握生殺大權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