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含光打著哈欠,一副睡眼朦朧的模樣,又從腰間的袋子裡掏出一把菸草放進嘴裡嚼著提神。
桑落見狀道:“王爺,這種菸草還是不碰為好,雖然可以短暫提神,但是,始終對身體有害。”
姬含光卻是道:“我還得在這裡等多久?我不能回王府嗎?”
桑落道:“王爺,誰都知道現在您在柔原宮參加婚禮,如果你現在回去,不久後就有人知道,皇上假扮您的事情,到時候謠言四起,朝堂上下又得議論紛紛了。”
姬含光很不耐煩道:“這些人是不是每天無事可做,就知道瞎傳話……那你看著,我睡一覺。”
姬含光翻身下馬,直接倒在草地上閉眼就要睡。
桑落也立即下馬,坐在姬含光身旁道:“王爺,人言可畏,您還是應該勸勸皇上,以後假扮您這種事,還是不要做為好,遲早會被人發現的。”
姬含光皺眉道:“他是皇上,我是王爺,我怎麼勸?這種事不應該是你這位當朝大謀士做的嗎?反正,朝廷裡裡外外的事情都和我無關,我只想過自己的日子,我恨不得我哥把我發配到邊疆去,不給封地也行,我只想圖個清淨。”
桑落看著姬含光,實在難以理解這兩兄弟,過去的歷朝歷代,為了爭奪皇位,殺的是你死我活,而到了大昌皇朝的這一代,這兩人誰也不願意當皇帝。
但是,桑落關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另外一件事。
桑落看著似乎快睡著的姬含光:“王爺,您聽說前段時間紅牌十二坊發現反賊那件事嗎?”
姬含光“嗯”了一聲:“聽說了,唐琛已經上奏了,聽說沒抓著人,不過卻發現了南市兇案的兇手,不僅是個女的,還是十二坊的花魁。”
桑落道:“唐琛派龍豹騎去十二坊,不是為了抓反賊,只是一個藉口,但具體是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肯定不是小事,否則,他不會調動龍豹騎。”
姬含光睜眼看著桑落:“什麼意思?”
桑落道:“因為那兩個反賊,在當初逃出神都城之後,就被我老師胡深派人殺了,我親眼看過他們的人頭,但這件事唐琛並不知曉,因此,我才肯定那是一個藉口,我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是。”
姬含光問:“什麼事?”
桑落道:“那兩個反賊的父親和爺爺都是前朝的降將,當初並不是發現他們謀反,而是發現了他們竟然將前朝皇室的血脈藏在身邊。”
姬含光聞言坐了起來,直視桑落:“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
桑落道:“那時候順和帝還在世,但王爺和皇上還年幼,那時候我也不過17歲,不過那是我第一次殺人。”
姬含光明白了,那時候被派去處理那兩個反賊的人就是桑落。
姬含光遲疑了下問:“那兩個反賊身邊還帶著前朝皇室的血脈嗎?”
“對,”桑落異常平靜,“逃出神都城的是兩個大人一個孩子,在城外還有接應他們的人,加起來一共十人,而我當時只有一個人,雖然身負重傷,但最終也完成了老師交代的任務。”
姬含光又問:“那孩子多大?”
桑落回道:“尚在襁褓之中。”
姬含光冷冷道:“你真夠狠的,連嬰孩都不放過。”
桑落拔起跟前的一根草:“斬草就得除根,以絕後患,如果不那樣做,前朝皇室餘孽肯定會捲土重來的。”
姬含光卻是語出驚人:“是呀,到時候一呼百應,大昌皇朝在頃刻間就會被推翻,即時被斬草除根的就是我們了。”
為何會一呼百應?原因很簡單,無論過去的朝代如何更迭,但皇位繼承人,坐上那把龍椅的天子都有九天印記。因為從上古的崑崙王朝開始,統治九原的人,就是九天指派下來的,唯獨大昌皇朝開朝皇帝定原帝不一樣。
定原帝原本是庶民,就是普通的百姓,因為實在活不下去了,這才在家鄉舉起那面反對朝廷的旗幟,並且喊出了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口號。
沒想到,這樣一個庶民,最終推翻了當時的朝廷,建立了大昌皇朝。
國號大昌,意思是九原昌盛。
只不過,在那個庶民登基為皇帝后,最害怕聽到的就是自己曾經喊出的那八字口號,甚至為自己偽造了代表真命天子的九天印記。但是,此舉也無法讓九原各地的勢力徹底臣服,直接導致了九原紛亂的開始。
釋己者而教人者逆。這個道理定原帝當然知道,但他更知道要想師出有名,一呼百應,就得同聲相應,同氣相感。
推翻皇權的人,最終無非是想建立屬於自己的皇權,而在獲得皇權之後,又怕人家用相同的方式來推翻自己。
人性本私,所謂天子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