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死了,胃癌晚期。”他淡淡地說。
她呆住。
良久,她的眼淚流出來,蹲下來,嗚嗚地哭起來。
她原本以為自己沒有親人,好不容易知道自己不是世間的孤魂野鬼,卻才見到舅舅僅僅第二面後,得知了這個訊息。
陸之麟走到她身邊,把她輕輕托起。
“生死有命,這種事,你不必難過,我唯一遺憾的是,可能不能再照顧你了。”
他顯得十分豁達。
“舅舅,你沒有妻子,沒有孩子嗎?”蘇清悠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他搖搖頭,“我二十歲進了監獄,十年後出來,最美好的時光都浪費在獄裡,出來後又一直為了陸家而打拼,哪裡還有什麼閒情逸致去娶妻,去生子?”
舅舅那麼英俊,那麼溫和的一個人,一生全部被毀了。
而這一切都是薄家造成的!
難怪薄老爺子那麼討厭她。
不僅僅是因為薄言。
因為每每看到她,就會想到自己做過的那些骯髒事情,知道自己有愧於她,能不心堵,能想見她嗎?
“銘心,舅舅死前只有這一個要求,你能答應我嗎?”他把自己青灰色的手帕拿出來,給她擦淚。
“舅舅,你想我做什麼?”她泣不成聲。
陸之麟沉吟片刻,淡然開口:“我要你對薄家,食其肉,喝其血,扒其皮,抽其筋,碎其骨,讓他們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語調平靜,卻字字驚心!
“那他呢?”蘇清悠看了薄之白一眼。
“我完全支援先生的每一個決定,甚至,我比先生還想看到薄家覆滅那天的樣子。”薄之白平靜以答。
“清悠,你可以答應我嗎?”她舅舅問。
蘇清悠望著他古井般的眼睛,那雙看透世間滄桑的眼眸正亟待她的答案。
“挫骨揚灰,身敗名裂。”
她深吸一口氣,給出了答案。
陸之麟笑了,嘴角的紋路愈發明顯。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願我有生之年,能看到這一幕,那便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快樂。清悠,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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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針已經指向七點。
無論時鐘再怎麼可愛,薄譽恆也不能一動不動盯那麼久。
他依然躺在沙發上,眼底卻泛起濃濃的疑惑。
不知多少次給蘇清悠打電話,不知多少次聽到話筒裡傳來“您撥打的電話暫未接通,請稍後再撥。”
他把手機放在桌上,沉默不語。
“少爺,先吃飯吧。”趙德恩勸他,“夫人,可能在忙什麼,你先別急。”
他剛想點頭,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