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地陷過後,什麼都沒了。
喬唯歡的手臂垂了下去,虛虛的蕩在身側。她動了動頭,軟軟的靠在男人懷裡,肩膀縮了起來,喉嚨裡哽咽被揉碎了,嚥進肚子裡。
胸口的襯衫多了一點涼意,那點涼緩緩地散開,是她悄無聲息的眼淚。
賀正驍緊了緊手臂,扣在她後腦的大手,輕柔地拍了拍。
懷裡的女人有多傷心,眼淚就有多兇,胸口的襯衫被迅速打溼,那點涼意緩緩地擴散,溼氣緊緊貼上面板,像是緩慢地滲進了胸腔裡,一滴一滴的,匯成了柔軟的水泊。
然而她不停的顫,呼吸紊亂,卻忍著不肯出聲。
喬唯歡緘默的流著眼淚,巨大的悲哀把她淹得沒了力氣,到底昏昏沉沉的半暈過去。
賀正驍輕輕的把她放回到病床上,大手拉了拉被子,把她下巴底下全部蓋了起來。
流了太多眼淚,女人的眼睛腫了起來,眼眶周圍暈出淺薄的紅色,臉色是驚心的慘白。
難受的時候也是硬的,只有半昏過去,小臉上才透出了心力交瘁的楚楚。
賀正驍長腿邁開,輕輕合上門,出了病房。
醫生們沒進去,倒也沒走,跟在賀正驍旁邊,離病房稍微遠了點才開口,“很抱歉,我們沒能留住孩子。”
賀正驍停了腳步,半側過身,不疾不徐的問:“你只需要告訴我,她的身體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醫生臉色頓住,露出個頗有點不忍的神情。
“沒有其他外傷,但是這一次的流產對她身體傷害很大,以後恐怕……”
他悄然抬眼,瞥見一道冷厲的下顎,低聲說出了後話,“很難再懷孕,我很遺憾。”
賀正驍長指捏了下眉心,抬腳下樓。
醫院大廳裡,幾個人火三火四的進來,腳步匆忙的上樓。
賀正驍略微掃了眼,低沉的和旁邊的忠叔說:“擋住他們,就說她現在不方便見人。”
忠叔:“是。”
醫院之外,崔承川唇間含著燃到一半的煙,眯著眼睛看樹上的鳥梳毛。
平穩的腳步聲不期而至,崔承川轉頭,賀正驍解開外套釦子,另一手放進褲袋,深刻的輪廓不見波動。
“煙。”
崔承川挑眉,從兜裡摸出煙,遞過去一根,“你不是戒了?”
賀正驍接過煙,拇指擦過火機滑輪,火光倏地彈了出來。
他背靠上醫院的牆壁,長腿爾雅的交疊,升騰的煙霧模糊了他眉目間的暗湧。
細風纏綿的在他周身繚繞,被女人的眼淚打溼的襯衫瑟瑟發涼。
崔承川品出點什麼來,難得一見的沒有說話。
半晌,他聽見賀正驍低緩的聲音,“東西帶來了?”
崔承川咬住菸嘴,懶洋洋的從兜裡掏出個方形的小盒,“帶了。”
小盒外裹著層柔軟的絨布,深海的顏色讓它呈現出珍稀厚重的質感。
另外一邊,傅明朗還在手術室裡。
這場手術漫長無比,彷彿不會停下來。十幾個小時過去,病房裡的護士換了新的一波進去,醫生還在手術檯上堅持,拼盡全力的救著傅明朗的命。
喬唯歡清醒過來,那手術也沒有結束。
賀正驍不在,病房裡只有忠叔和幾個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