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徐閱的手裡捏著一張發黃的信紙,在這上面,寫了一首納蘭容若的《浣溪沙》。
這是他的亡妻沈嘉文最喜歡的詞人寫得她最喜歡的一首詞。
沈嘉文算不上才女,她喜歡這首詞,是因為看了一部電視劇喜歡上了納蘭容若,然後特地去圖書館找了他的納蘭詞來琢磨。
徐閱是個粗人,他不懂這個。只知道自己的妻子整天在耳邊念著:
當時只道是尋常。
沈嘉文偶然把這首詞寫了下來,徐閱問他是什麼意思,她解釋了一番,說是詞人悼念亡妻之作。
當時的他不以為然。
因為他永遠都不會想到,這首詞竟然是一語成讖。
後來他遇到了沈嘉文。
那一天,她的錢包被搶了,是徐閱把它追了回來歸還給她。
然後,她告訴他,她叫程珈文。
嘉文,珈文。
可能是天意,他們結了婚。
他一向知道程珈文的身世悽苦,所以憐惜,但是,算不得愛。
有時當他喊“珈文”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在喊“珈文”還是“嘉文”。
所以他與她不太熱絡、親暱,他承認,這一點,他壞透了。
他娶了她,又不愛她。
直到在山上,他看到她滴落的眼淚,他的心如遭重擊。
那顆罪惡的種子,由她的眼淚澆灌,在愧疚與矛盾中萌了芽,如今開出愛情的花來。
眼前的墓碑上刻著:愛妻沈嘉文。
徐閱把柺杖放下,吃力地坐了下來,那一瞬間扯到了他並未癒合的傷口。
鮮血滲透了白色的紗布。
他不以為意。
點燃一根菸。
那張泛黃的信紙,他看了好久,終於還是把煙拿了下來,湊在那張紙的角上。
點燃。
薄薄的一張紙,慢慢變黑。
“當時只道是尋常”不見了。
燃燒殆盡,連煙都沒有了,被風吹走了。
……
此時的江舟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件,聽周映光說是早上在門縫找到的。
她住在周映光家,怎麼會有人直接寄了信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