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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命運的魔爪下

一個月了,這一個月裡我度過了人生中最難熬的日子,渾渾噩噩。事情發生後,我被接到奶奶家住了,媽媽實在是沒有時間來顧及我,她找律師,跑法院,跑監獄,短短一個月她瘦了一圈,整個人也憔悴了不少。

家裡人看我狀態不好,便沒有讓我去學校上課,我在家裡待了一個月,每天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整個人都是頹廢的。

小城裡的報紙也刊登了我爸爸的事情,現在幾乎人人盡知。我的好朋友們也來看我過幾次,我都躲在屋子裡不敢出去見他們,他們每每都拒之門外後,便留言告知我,需要他們的時候,隨時聯絡他們。

是我太膽小了,沉寂在悲痛中,不敢對面朋友。我在害怕什麼呢,害怕他們會用異樣的眼神看我嗎。那天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小區附近的商店想買些吃的,我撒著拖鞋,身穿一套睡衣,我很久都沒有好好拾到拾到自己了,路過路邊的一家報刊店,有兩個大媽在八卦著什麼,隱隱約約聽到,“看看,這人真可惜啊,失手把領導殺死了,這得坐牢啊。”“是啊,這不知道要判多少年....”

他們的議論讓我情緒有些崩潰,我抓狂一樣的往家裡跑,我彷彿覺得四周的路人都在用異樣的眼神看我,我有些受不了,回到家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管奶奶如何的叫喊我,我都沒有答應。

我把自己的臉埋在被子裡,不敢放聲大哭,不敢讓別人看見我現在的樣子。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邊響了好一陣,然後傳來焦急的聲音,“喂,潘攀,你怎麼了?”

我沒有說話,現在是下午三點,他應該是在學校上課,沉默了一會兒,“學長,沒事...”我好像冷靜下來了,他的聲音就像一劑鎮定劑,讓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易華也看到了報紙上的新聞,他很震驚,他每每打來電話都想開口問我,但是最後又憋了回去,他知道我不想說,他不勉強我,如果有一天我自己想明白了,會告訴他的。易華喘氣卻還要控制下來,他不想讓我知道,他為了接我的電話,匆匆從教室跑出來,跑到氣喘吁吁還要控制下來,我知道他想第一時間接到我的電話。

“你很久沒有來學校了,等你那邊情況好了,你趕緊來學校吧,大家都非常想你。”易華說。

“想我....”我頓了頓,又開口說:“你也想我嗎?”

電話那頭的學長,沒有一絲猶豫,“想啊,我很想你。”

我掛掉電話,心裡感覺有一些溫暖,我給媽媽撥了一個電話,她接了起來,語氣很疲憊,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周圍環境有些嘈雜,我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在哪裡,“媽媽,明天我回學校上課了。”

“好。”

早上,我收拾好,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裡有些憔悴的臉,黑眼圈比以前整整大了一圈,我努力的朝鏡子裡的自己擠了一個笑臉,屋外奶奶催促著我吃早飯。

七點,我快走到校門口了,心情有些忐忑,我覺得身邊的人都在回頭看我,我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重新回來上課,我是不是該轉學,換一所學校可能會好一點。我正猶豫的時候,突然我脖子被人挽住了,我下意識的回頭一看,一張臉已經擋著了我的視線,又是他的臉,又是那麼近的距離,還是那樣的動作,現在的心情卻不一樣了。

“潘攀,愣著幹嘛呢,走吧。”他說著,頭朝前的方向抖動著,意思讓我朝他的方向看,我看過去,他們都在校門口等著我,衝我揮手。

就在那一刻,我覺得還好自己沒有轉學,生活不僅只有眼前的苟且,還有珍貴的友情,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應該勇敢去接受,還有他們陪著我。

我到了教室,我以為同學們會一擁而上的來問我這個,問我那個。但是他們沒有,只是我在走進教室的時候,他們齊刷刷的看著我,停頓了幾秒,他們又回過神自己做自己的事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好像回到了我跑出去的那天前。

昨天我給他們發簡訊,說我明天要回去上課。王亦嘉問班主任要了同學的通訊薄,一個個打電話告知,讓他們明天看到我就表現得跟平常一樣,不要驚奇不要驚訝。同學們都達成了默契,他們不想我難受,他們都沒有開口問過我什麼,真的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有些欣慰,之前的種種困惑好像釋然了一些,我努力想讓自己回到以前一樣,但是我有些變了,變得不那麼愛笑了,還常常發呆聽不到伶羅他們講話。

朋友們也變了,楊家鑫變得沒那麼愛欺負我了。王亦嘉變得更加的溫和,看到我做不出習題來,不再給我冷眼,而是很耐心的給我講解。伶羅也變了,不是以前那個無話不談的朋友了,我常常看到她嘴裡的話生生憋回去,我想她是害怕傷害到我,怕提到我的傷心事,於是她變得小心翼翼了。

易華學長....好像只有他沒怎麼變,仍舊每晚放學等我一起走,仍舊在我面前樂呵呵的,即使跟我說話時我走神了,他也能把我帶回去。

不管是有所改變的朋友,和沒有改變的學長,我都覺得他們給了我很大的勇氣,讓我慢慢的開始接受生活,接受這一切。

最終判決下來了,爸爸被判過失性殺人,有期徒刑3年。這個結果比想象中的還要好,媽媽費勁心思請了最好的律師,去死者家裡苦苦哀求家屬。老天並沒有趕盡殺絕,廠長的家人還是放過了我們。爸爸受了很輕的罪,而我,周圍的人沒有對我用異樣的態度,他們都覺得事出有因,或許並不是我想象得那麼簡單,這塵埃落定的事情後面,誰付出了些什麼,我並不知道。

我不知道,易華用承認那個女人的條件請求自己父親出面勸說廠長家人放過我爸爸。我不知道王亦嘉懇求每個班的班主任告訴自己學生這件事情,並請求他們用平常心對待我。我不知道伶羅為我下載了多少集最新偶像劇在MP 4裡,只為我哪天想看。我不知道,楊家鑫讓籃球隊的每個人以後看到我都主動給我打招呼。

我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但是我知道,命運的魔爪有時候伸向了你,請不要低頭不要放棄,因為不止你一人在努力,還有其他人也在努力。

因為有了家人,朋友,我好像又過得很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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