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對不起。”
周媽抹掉臉上的眼淚,看向我說:“小姐您說的是什麼話?怎的跟我說對不起?”
我說:“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是我害了周管家。”
周媽笑著說:“無事的,無事的,您不要如此想。”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什麼,我沉默了一會兒。想了想,咬唇說:“我過幾天回袁家。”
周媽瞪大眼睛看向我,大約沒想到我會如此說。
我說:“您說的對,這裡已經不是我的家了,我再也沒有什麼理由長期住在這裡了,之前是我不知道分寸,以為只要我和袁霖沒有夫妻之實,我和他左右不過是兩個被一紙婚書架住的陌生人,與以前並無什麼關係,可現在想想,您說的沒錯,再怎麼如何,袁霖都是我的丈夫,而那個袁家成了我最終的家,無論我怎麼否認這都成了事實,姐夫要娶妻生子,他不可能就這一直這樣下去,偌大的穆家,遲早是需要人繼承的,穆家又怎能斷了香火。”
其實這麼多年,我明白周管家對我的敵意來自於哪裡,他是穆家的老人,雖名義上是僕人,可實際上一直替穆鏡遲的父親,管理著這穆府裡的大小事情,包括香火。
他很多次都明裡暗裡的建議過穆鏡遲娶妻生子,可因為我攔著,穆鏡遲卻一直都未採納,也沒有行動。
所以周管因為這些事情不太喜歡我,也教訓過周媽很多次,讓她注意親疏有別,可週媽卻屢次不聽,兩夫妻經常為了這些事情而吵架,終於到了今天,周管家和穆鏡遲的矛盾爆發,一切想要如以前一般掩飾,好像都已經不能了。
周媽我聽我如此說,隱忍著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她將我摟在懷裡哭著說:“小姐啊,您明白就好。不是周媽不喜歡你,不想讓你留在這個家,而是現在情況一切都不同了,穆家斷不得香火,而您和先生如今也亂不得,袁家雖然有錯,可我也曉得這裡面不會沒有一點你的緣故,真要好好過日子,是能夠過的,您以後收斂點性子,他們決計不會欺負你。”
我說:“我知道的,周媽。”
周媽抱著我的身子,在那一直哭一直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和周媽要好的一個丫鬟從樓上走了下來,提醒她說:“您別哭了,先生要下樓了。”
周媽這才鬆開我,立馬摸著臉上的眼淚,讓自己恢復到平時的狀態。
我也沒有久留,朝周媽笑了笑,匆匆朝著樓上走去,才走到二樓,便正好和穆鏡遲撞了個正著,他立馬扶住了我,皺眉問:“怎麼走路匆匆忙忙的?”
我沒有理他,將他手從我腰上拿開後,我便迅速推門進了自己房間,我怕穆鏡遲下一秒會進來,又立馬反鎖上了門,直到確認外面安靜一片,我身體才好似如釋重負一般,順著門滑落在地。
我將自己關在房間了一整天外加一個晚上,到第二天清早我去找穆鏡遲,他人正在後花園裡喂著魚,當我走到他身後後,他便瞧向水面上的倒影,笑著說:“起了?”
我沒有回答他。
他繼續朝魚池內扔著魚食,平靜的水面,很快又迅速泛起了漣漪,他說:“今兒怎麼起得這麼早,不賴床了?”
我在他身後說:“姐夫,我後天回袁家。”
他朝池塘裡扔著魚食的手停了停,他端著食盒轉身看向我。
我繼續說:“我已經讓丫鬟們替我收拾東西了。”
他別過了臉,繼續往裡投扔著,淡聲問:“誰允許你這樣做了。”
我說:“我不要誰允許,這是我自己做主決定的。”
他笑著說:“自己?”他凝視著池塘,冷聲問:“誰給你這樣的權利。”
我說:“我自己。”
他沒再理我,繼續觀察著魚池內的魚,那些爭先恐和的在浴池裡翻騰著靈活的身體,爭奪者食物,一時間竟然只有激水聲。
我說:“你會娶王芝芝對嗎?並不是因為之前我氣你,你才臨時起的意,而是深思熟慮了很久,是嗎?”
他終於將手上的食盒放下,轉身看向我,他皺眉問:“誰告訴你這些。”
我說:“沒有誰告訴我這些,因為你需要孩子。”
他說:“我有你就夠了。”
我反問:“可我是你的孩子嗎?”
我說:“我不是你的孩子,更不是你們穆家的孩子,我只是一個外姓人,我不可能去擁有穆家的一切。我沒有資格更沒有可能,穆家也不可能斷香火。”
我環顧了四周,環顧著這裡熟悉的一草一木,笑著說:“這裡已經不再是我的家,他們說的很對,只是我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我沒有再等他回答,轉身迅速離開了這裡,跑回了大廳,到達樓上後,丫鬟已經將我的東西全都收拾好了,我坐在床上發著呆。
不知道為何,我感覺有一縷視線落在我身上,我側臉去看,王淑儀正站在外面瞧著我,如幽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