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王爺臉上一怔，看著端木高陽這般，肚子裡的火頓時又燒了起來，正要開口，卻又看到了他剛才磕在床木上的手，如今還在流著血。
洛陽王強行將心裡的火壓下來，眉頭擰了擰，轉過身看向石頭：“去把藥端過來！”
石頭一愣，似乎一時間沒有明白洛王爺的話，反應了會兒，才趕緊應一聲，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轉過臉朝著端木高陽看過去，洛陽王臉上陰沉依舊沒有辦法化解，原本是過來看看他，卻沒想到他竟然這般爛泥扶不上牆，心裡煩躁，也不多說了，哼一聲，拂袖走了出去。
繞過長廊的門，洛王爺漸漸停下了腳步，轉過臉再朝著端木高陽的院子看過去，臉上神情稍稍變了變，原本要朝著書房走去，卻又拐了一個彎兒，朝著太妃的院子走。
世子的位置不能有任何閃失，端木高陽不能有後代，如今已經和廢人沒有什麼兩樣，這件事還需要重新考慮啊！
將軍府。
沐惜悅如往常一般陪著老夫人用完早膳，逗弄了一會兒稚兒，看著老夫人打哈欠，這才候著老夫人睡下，往回走。
莫子和知煙跟在沐惜悅身邊，看著沐惜悅步子悠閒，兩人慢慢悠悠的跟著，似乎也有些晃神。
繞過長亭，進到高高的花圃之中，沐惜悅腳步越發地緩慢，不是欣賞周邊的花木，而是，腦子裡在想一些事情。
這幾天，已經派人出去徹底將蘇夫人名下的鋪子查了一遍，沐惜悅心裡也暗自有了盤算，蘇夫人的鋪子眾多不可能一口吃進去，但是用對了方法，便會像莫亦痕一樣，不用出面，就有一石三鳥的效果，這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大公子！”
“大公子！”
耳邊突然傳來知煙和莫子齊齊的聲音，沐惜悅面上一愣，瞬間將思緒拉回來，順著莫子和知煙的目光看過去，剛好跟蘇千穆看過來的目光相遇。
“凌兒，我能不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蘇千穆走到沐惜悅身邊，看著她面紗遮住的臉，可是清澈的雙眸依舊那般熟悉，心裡不由得動了動，說話之間，眼神有些閃爍。
看著蘇千穆這般，沐惜悅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轉過身朝著莫子和知煙揮了揮手：“你們先回去吧，我這裡沒有什麼事情。”
知煙和莫子互看一眼，目光才再次落在沐惜悅臉上，看她雙眸之間的堅定，縱然心裡依舊放不下，卻也沒有再多說，兩人朝著蘇千穆行一禮，轉身退下。
蘇千穆看著知煙和莫子離開，轉身朝著花圃外面走去，步子很沉，至少，讓人看起來很沉。
看著蘇千穆往外走，沐惜悅眼底稍稍變化幾分，沒有多問，跟著往前走。
除了花圃，蘇千穆徑直到了湖邊的涼亭，這裡草木都是低矮的，用不著擔心有人會躲別的地方偷聽。
兩人都上了涼亭，蘇千穆轉過身看向沐惜悅，微風吹來將沐惜悅臉上的面紗吹起一角，雖然看不見臉，可是下巴還是有些變化的，蘇千穆也恰恰注意到了這一點，對剛剛蘇夫人跟自己說的話，更是信了幾分。
“今早晨我去看望娘，她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我。”
蘇千穆的聲音有些沉重，沒有絲毫的轉折，直接說出了口，一句話說完，眉頭已經擰了起來，看著自己疼愛了十幾年的妹妹，心裡如刀割一般的疼。
她不是孃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親妹妹，甚至，自己的親孃是她的仇人，兩邊都是難以割捨的親人，家在中間，真的讓他有些崩潰。
似乎早已經才想到今日蘇千穆帶她回來就會說這些話，沐惜悅面上平靜的沒有一絲波動，甚至，在蘇千穆一句話說完，唇角勾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卻並沒有說話。
蘇千穆一愣，看著沐惜悅臉上表情連變化都沒有一絲變化，原本不安的心裡更加了幾分忐忑，這這樣，讓人有些心虛。
“凌兒，我知道你心裡恨娘，可是她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了，昨晚又吐了血，已經很可憐了，你能不能就這樣罷手放下心裡的仇恨？”
蘇千穆知道自己這番話說出來有些沒臉，可是他能怎麼辦呢？畢竟，蘇夫人可是他的親孃！
聽著蘇千穆的話，沐惜悅忍不住的嗤笑出聲，笑著笑著，雙眸之間驟然泛起一層冷意，抬頭直直地看進了蘇千穆的眼睛裡。
“若你是我，你的爹孃被人害死，殺了你爹孃的人，將你和月姐姐抱回去養大，又用盡一切辦法讓你們互相殘殺，你知道真相後，會怎麼做？你會放下仇恨嗎？你會要選擇原諒嗎？”
沐惜悅的聲音不似往常的溫和平靜，一句句話帶著尖利的味道，每一句，似乎都像是帶了倒刺的劍往蘇千穆心裡戳，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體驗過！
蘇千穆心裡發顫的往後推了兩步，雙眸瞪大，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沐惜悅，心口頓時有種被堵了一塊大石頭的感覺，沉悶，喘不過氣來！
剛剛，娘可沒有跟自己說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