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特抿了抿唇,一雙碧藍色的眼眸中,好像有一種叫做掙扎和為難的東西閃過。
小白愈發不明白了。
“你……”
他打算開口追問,可是電光火石間,他的周身卻襲過一陣冰冷。
一切,好像都發生在無聲無息間,沒有徵兆,猝不及防,卻又那樣真真切切的竄出他的眼底,連給他眨眼錯過的機會,都沒有。
沒有!
裝著消音器的槍聲不那麼明顯,可是卻逃不過他敏銳的聽力和對槍聲已經滲透骨髓和血液的熟悉。
亨特還坐在椅子上,坐在他的對面,維持著之前的姿勢,只是一雙碧藍色的眼眸,在這一瞬間有些空洞,甚至是有些——
不可置信。
小白覺得這一刻,自己的呼吸彷彿都停滯了一般。
他就那麼一動不動的坐在亨特的對面,看著他緩緩低下了頭,看著左胸處心臟的位置上,那裡白色的襯衫,正在以人肉眼可見的速度盛開出一朵紅色的花朵。
妖冶、嫵媚,而又詭異。
血腥味瞬間竄進鼻孔,讓他渾身上下所有的神經,都在這一刻被調動了起來。
咖啡廳內小提琴曲正在悠揚的緩慢流淌著,身旁的也人依舊談笑著,喝著咖啡飲料,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身邊發生了什麼。
小白的身子一瞬間僵硬的一動不動,大腦也好像一起僵住了。他彷彿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忘記了此刻作為一個殺手,在面對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時,應該有的反應。
甚至於,他忘記了去思考。
可是,亨特只是一個見習警察,他之前一直都在加州,今天是第一次來z國,會有誰在這異國他鄉,對一個普普通通的見習警察下手?
亨特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正在一點一點的,失去原有漂亮顏的光芒,他彷彿,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並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他用最後一口力氣,艱難的抬起頭,死死的盯住了小白,慢慢的抬起手,向小白伸了過來。
“碰——”
亨特的手最終沒能如願的夠到他,而是連著他整個人,重重的跌落了下去,發出了一聲不大不小的悶哼。
好奇怪,為什麼那隻手明明沒有碰到自己,甚至連靠近自己都沒有做到,可是他卻有一種被扼住咽喉了的錯覺?
他彷彿,不能呼吸了!
那雙眼睛的最後一刻流露出的光芒,小白覺得,自己一生都不會忘記!
耳邊,終於響起了一聲尖叫,然後伴隨著凌亂的奔跑聲,此起彼伏的喊叫聲,他的思緒彷彿在一瞬間被拉了回來。
他快速的站起身,朝著之前子彈投射而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子彈是從玻璃窗外打進來的,遠遠的,他看著奔跑而又擁擠的人群中,似乎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快速的,來不及捕捉。
他的心猛地重重磕絆了一下。
電光火石間,他彷彿置身於沒有人的空谷深淵,那些曾經一直埋藏在心底,被他刻意忽略了的東西,正在以噴薄之勢,一湧而出。
“我找到殺害你父母的真正凶手了!”
“這件事,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那個女人!”
“你單獨來找我,我們在外面見面!”
“死者全部胸口心臟的位置中彈,一槍斃命!”
心臟中彈,一槍斃命!
一瞬間,小白的頭毫無徵兆的劇烈疼痛了起來,他彷彿回到了那個晚上,看著父母親倒在血泊裡的樣子。
那個畫面,和眼前的無縫重疊,亨特那雙碧藍色的、好像天空大海一樣的眼眸,已經沒有了任何光亮,可是卻一瞬不眨的,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