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出去的時候,腿都是顫顫巍巍的,純粹是被嚇的,毫不誇張地來講,若不是剛才那侍衛進來通報,他怕是就要交待在燕王府了。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京都中人給燕王取名閻王爺,真是取得太貼切了,他明明是來看病的,這一遭下來,沒被嚇出病都是祖上燒高香了。
就在大夫感到劫後餘生時,餘光瞥見一抹倩影,可惜還未看清臉。
耳邊就傳來侍衛冷厲的聲音。
“眼珠子不想要了嗎?”
剛從十八層地獄逃出來的他,猛地又被這麼一嚇,腦袋立馬就低了下去,求生欲滿滿的背後,是他欲哭無淚的內心。
怎麼連閻王爺手底下的侍衛都這麼嚇人,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句話果然沒錯。
醫館裡那群天殺的老匹夫,平日欺負他就罷了,今日還把這樣兇險的活說成是美差,硬生生讓他體驗到什麼叫做羊入虎穴。
顧棠瞥見他手上的藥箱,細眉微微一蹙,邁出去的步子也下意識加快。
“才幾日不見,棠棠就想我了嗎,走得竟這樣急。”
對於墨司宴的戲謔。
顧棠沒有心思搭理,她放下手中的食盒,語氣頗為嚴肅,“剛才我看見大夫從你房裡出來,可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前世自從沒能救活葉茹過後,她對於生病這件事情上,就十分在意和敏感。
生怕身邊人,再出現第二個葉茹。
墨司宴颳了刮她的鼻尖,笑道:“我說棠棠,你能不能盼我點兒好,才剛見面,就咒我身體不行嗎?”
見他還和自己嬉皮笑臉,顧棠心中沒由來就有些氣,“墨司宴,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你請大夫來到底是為什麼?”
不是她小題大做,實在是墨司宴這個人,根本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前世他不定時吃飯,沒日沒夜地處理公務,硬生生把自己搞出來胃出血。
當時有個下人的話,她記得特別清楚——王妃您沒嫁進來前,王爺連定期的診脈都沒有,如果不是到扛不住的地步,是斷然不會請大夫來的。
這樣反感診治的一個人,若是身子沒事,怎麼會請大夫上門。
女孩嚴厲中透著關切的話語,和記憶中的人如出一轍,墨司宴幽暗的瞳仁閃過一道複雜的情緒,悲傷、苦澀。
不過出現的一瞬,便被他壓了回去。
墨司宴噙著唇邊散漫的笑容,慢條斯理地將左邊的手腕抬了起來,“我這不是怕留疤,以後你摸著手感不好嗎?”
暗紅的血痂下,是蜿蜒凸顯的青色血管,兩者交斥,在冷白的肌膚上顯得極為猙獰。
是引蠱留下的傷痕。
不過顧棠還是有些不放心,她拉過墨司宴的手腕,細細把了一會兒的脈,確定脈象確實沒問題後。
顧棠心下才鬆了一口氣。
但對於摸著手感不好的說法,她不輕不重地瞪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回道。
“我看是有些人太嬌氣了,自己怕留下疤痕,卻把什麼都推到別人身上去。”
她真是服了墨司宴這張嘴了,無論討論多麼嚴肅的問題,他都能往不正經的方向去拉,這也算是他特有的本領了。
“我嬌氣?”
墨司宴一把扶上女孩細軟的腰肢,微挑的眉尾染著說不出的欲色。
“不知道是誰嬌氣,每次接吻,只要稍微重一點,眼淚就像珠子一樣啪嗒往下掉,那小可憐模樣,我還自己做了什麼禽獸事情呢。”
“禽獸事情”四個字,語調刻意加重,配上綿長的低啞嗓音,很難不讓人想歪。
而且,他確實也是那個意思。
顧棠臉皮薄,被這番話羞得耳根立馬就紅了,她一拳錘在男人的胸口上。
“那你換個人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