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眼眸,染上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心疼。
聽到女孩聲音裡的疑惑,墨司宴傾身,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大手一動,緊緊將顧棠擁入懷中,力道大得像極了瀕死的人牢牢抓住活命的稻草。
嗅著她髮間馥郁的芳香,他不安的心才稍稍平靜些許,“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
窩在墨司宴懷裡的顧棠狐疑地蹙眉,“你就因為這句氣話哭了?”
她絕不相信,平日裡心思縝密、永遠用放浪不羈偽裝自己的男人,會因為一句很小的氣話,就哭得兩眼通紅。
對“死”字這麼敏感,除非……
墨司宴察覺到她的懷疑,垂眸掩下所有異樣的情緒,頗為幽怨道:“我看見慕承言拉你手了,你還對他笑,顧棠,你騙我。”
此話一出,顧棠沉默了。
方才她甚至還懷疑墨司宴會不會也是重生的,雖然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小到可以不計,但是她都能重生,為什麼墨司宴不能?
不過這句醋意滿滿的話,倒打消了她的疑慮,按照狗男人的性子,若是他重生了,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問她為什麼不聽他的話。
上輩子墨司宴特別討厭沈家人,明令禁止她跟他們接觸,可惜她當時滿心滿眼都是沈家人,只覺得墨司宴這個人不可理喻。
她死的那天,也就是被沈家人剜心頭血的那天,是趁著墨司宴出京辦差事,費了老大勁擺脫他手下人的監視才偷跑到沈家的。
沒想到,真的喪命在那裡……
就在墨司宴以為自己得不到回答時,女孩悶悶的聲音從耳後響起。
“我沒有騙你……”
“上次在西山,我就已經跟世子殿下提了退婚,剛才我被人刁難,他為我解圍,那麼多人,我總不能把他手甩開吧。”
“所以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女孩清軟的呼吸盡數噴薄在男人耳後,化作無形的爪刃,撓地人心口癢癢的。
墨司宴眸光暗了暗,“不好,除非棠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你退婚後,我就去提親。”
提親……
顧棠想到上輩子那個瘋狂、偏執、可怕的他,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害怕好似是已經刻進骨血的反應。
“我,我還不想那麼早成親……”
雖然上輩子墨司宴對她真的很好,但是某些不好的記憶,讓她不想也不敢答應。
“那先定親,等棠棠什麼時候覺得不早了,我們就成親,如何?”
雖是詢問的語氣,但是顧棠知道,他並沒有在跟自己商量,可是她還忍不住想要掙扎一下。
“在昭閣學習的三年時間裡,我都不打算成親,你若等得起,我便答應。”
橫豎都躲不過的話,索性先應下來,反正還要在昭閣學習三年的時間,今後就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棠棠,只要是你,多久我都願意等。”墨司宴抱著女孩的力道,又重了幾分,低啞的嗓音帶著一些凝重的情緒。
每一次的相遇,看似是墨司宴掌握了一切的主動權,可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裡,他從來都不是追逐捕獵的貓,他是那隻老鼠,一隻心甘情願被她抓住的老鼠。
顧棠感受到他緊緊擁住自己的力道,心裡忽然升起來一個異樣的念頭。
前世的墨司宴知道她死後,會怎麼樣呢?是重新娶了一個更漂亮的王妃,還是像剛才那般為她默不作聲的哭泣……
顧棠一想到她死後,男人可能會像現在抱著她一樣也去抱別的女人,她揪著衣襬的小手,愈發收緊,華美精貴的布料,變得皺巴巴的。
逼仄的船艙裡,兩個人心思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