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半個呼吸之後,常歲寧也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不是阿爹自己說的嗎?”
“我說過嗎?”常闊想了想,自顧搖頭:“不能吧……”
凡是他身邊人皆知他不吃魚,這點固然不假,但是他一直只借故稱不喜魚腥,至於當年險些被魚刺卡死之事,礙於此等事傳出去有損他威名,他可是從不與人提起的!
常歲寧一見他神情便大致明白了,便又補充道:“是有一回阿爹吃醉酒時同我說起的,阿爹竟忘了嗎?”
這個“竟”字,可謂十分精髓——
而她的神情足夠疑惑,疑惑到死死壓制住了他的疑惑。
果不其然,常闊不由地便露出了自我懷疑之色。
又因思及自己醉酒後的確會有口吐真言的毛病,因此他已很久不敢在外人面前醉酒這一茬……
常闊信了。
“這樣啊……”常闊“哈哈”笑了兩聲,大馬金刀地捋了捋炸哄哄的鬍子,道:“那大抵是阿爹吃醉了,說胡話呢!並無此事!阿爹不吃魚,是因嗆不住那泥腥氣罷了!”
“……”常歲寧也笑了笑。
她真的要信了——如果不是當年她親眼所見、甚至聽他含淚留了遺言的話。
“不過這魚烤得倒是香得很……阿澈這小子手藝不錯嘛!”常闊笑著稱讚,轉移了話題。
已起身行禮的阿澈不好意思地撓了下後腦勺,視線中瞧見又有人走了過來,忙朝來人行禮:“崔大都督!”
常歲寧聞言看過去。
正是從常闊帳中走出來的崔璟。
“咿,哪兒來的魚啊?”元祥動了動鼻子,目光落在那兩隻烤魚上。
“是近隨從河中抓來的。”常歲寧出於客氣問了一句:“崔大都督吃魚嗎?”
想到那日驛館中魏叔易同此人“客氣”的後果,常歲寧覺得自己這句話也有賭的成分。
好在崔璟待她無喜無惡,此時的反應便是再正常不過的漠然:“不必了。”
常歲寧便不多說,低頭認真吃魚。
魚皮烤得微焦,焦香氣遮蓋住了腥味。
坐在火堆旁的“少年”咬了一口,眉眼微舒展,十分滿足。
這回真是貓吃上魚了——
崔璟收回視線,與常闊慢步去了一旁說話,二人言談間提及到了如今各邊境的局勢。
常歲寧一邊吃魚挑刺,一邊支著耳朵聽著。
她聽得入神間,不覺微微皺起了眉,忽有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一個沒瞧見,怎還在此開起小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