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石柔面色,就知道她的疑惑,玄德道君嘆道:“若是能如此簡單的就能殺了他,我也不會苦苦與他周旋六千年之久了……”
“甚至可以說,沒有這聽天鈴的存在,我此番都不敢隨意與他開啟戰端!”玄德道君神色肅然,“聽天鈴中自成空間,只要操縱的主人未死,就能將敵人困於其中不得逃脫。可若是在外界與之爭鬥,法術擊打之下,總會有打破禁制的時候。若是真給這個心狠手辣的娃娃逃了出去,屆時,將是我整個凌霄派的災難!”
“不過,天意如此,天意讓你今日帶著聽天鈴來到這個地方,祝我一臂之力。更是天意,令你身負混沌元火與火精兩種火焰,此乃殺滅萬年寒冰心之關鍵!”
“天意?”石柔覺得這說法實在奇怪,難道天意能算到她會下到這望月谷底、甚至是寒潭冰晶宮來麼?不過這玄德道君竟然一眼就能看穿她所用的乳白色火焰是混沌元火,也令她吃了一驚。
“道君大人的意思是,對付萬年寒冰心,還是要用火攻?”石柔問道。
“不錯,萬年寒冰心也是由天地最精純的水精元幻化而生的,他最厭惡、最害怕也最能剋制他的東西,就是火。倘若你如我一般修煉至大成境界,又有火精存在,單憑你自身,或許就能對付這萬年寒冰心。只可惜你的修為目前還發揮不出火精的能量。”
石柔不由想到,她發揮不出,眼前的大成境玄德道君難道發揮不出麼?心中不由產生一絲警惕。
玄德道君一笑:“小姑娘不用那麼緊張,莫說我現在用不了火精,就算可以運用,也不會殺你取火,這有違我的‘道’。”
“道?”
又是道,白麟馬也愛說“道”,這個玄德道君也這麼說,“道”到底是什麼東西?石柔一點也不明白。
玄德道君看著面露疑惑的石柔,心中感慨萬千,他已經有數千年沒有這樣和別人說過話,雖然一直嘗試教導萬年寒冰心,去除他的兇性,可這等天地精元所化的兇物,果然是不堪教導。
玄德道君不由想到,曾幾何時,他也是如石柔一般稚嫩年少,對任何事都充滿了好奇,甚至敢於用生命做賭注來拼搏。之前石柔在寒潭外的所有表現,他都看在眼裡,這麼一個對同伴有溫情、願意出手相救,在關鍵時刻又異常果決的孩子,令他十分歡喜。
瞥了一眼還在胡亂搜尋對手的萬年寒冰心,玄德道君忽然生出了一絲教導之心,帶著一絲瘋狂的意味,竟然不顧即將到來的危機,說道:“道,什麼是道?天地是道,萬物是道,生存是道,死亡是道,修士是道,凡人是道,乃至妖、魔也全都是道!”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隱忍了太多年,此番終於能夠放手一搏,使得玄德道君的心性也發生了一絲變化,變得有些冒險和瘋狂起來。
玄德道君的話,不異於一顆驚雷,炸響在石柔的耳邊!
“凡人是道,妖魔也是道?”石柔喃喃道,有些不能消化這樣的話。
玄德道君繼續說道:“以你之見,凡人焚香拜天,祈求風調雨順,日日勞作以換取生存的物資,這是不是道?”
“這……”
“妖魔奪天地造化,以殺戮為引強化自身,歷九次天劫洗練,得以飛昇天道抑或是身死不存,這又是不是道?”
“……”
“修士藏天地於自身,逆天而行,妄圖長死不死,並且獵取無數妖獸內丹、天地靈草,難道你覺得,只有這才是道?”
石柔擰起眉頭,一方面被玄德道君的問題問住,另一方面卻驚訝於玄德道君竟然敢在這個時候跟她論道?!
看著石柔驚訝萬分的面色,玄德道君大笑出聲:“世間萬物皆是道,但每個人的道又有所不同,即所謂:萬法由心生!心便是道!我之道,在於機緣,萬事萬物都有緣法,我當年獲得聽天鈴是機緣,將之贈予好友是機緣,為了突破自身瓶頸來煉化萬年寒冰心是機緣,在突破的關口被其反噬、身死道消也是機緣!”
石柔的眼睛猛地睜大。這玄德道君的意思是……?他已經死了?!那麼他其實跟那些冰魂、冰將一樣,都只是寒冰凝結成的人形?!
“我與寒冰心纏鬥六千年是機緣,今日石柔小友帶著聽天鈴來此也是機緣!機緣所致,今日必將毀滅萬年寒冰心!”
玄德道君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豪氣萬丈!連石柔也不得不受其感染,一瞬間拋棄心上的枷鎖,不再一直顧念、恐慌著萬年寒冰心的存在:“道是機緣?道有萬種?那我之道,是什麼?”
見石柔緊鎖眉頭深思的模樣,玄德道君知道自己已經在她的心裡播下了“道”的種子,這將對她日後的修行甚至人生都有重要的作用,一時間無比快慰,沒想到自己在即將真正的身死道消之前,還能有一份這樣的機緣。
玄德道君笑了笑,溫聲徐徐道:“小姑娘還年輕,不急著找到自己的道,慢慢摸索就好。還是先來對付這萬年寒冰心,繼續讓他在這裡破壞可不是什麼好事。”
聞言,石柔深吸了幾口氣,將心緒平復下來:“道君大人準備怎麼做?既然無法用火精對付萬年寒冰心,那就只有用混沌元火了。可我自身的靈力,根本不夠支撐混沌元火大面積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