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阿古泰啞聲問:
“這小崽子才一歲吧,斷奶了嗎?”
聽到這話,金玲沒來由地覺得有些危險,不過她不敢撒謊,只能硬著頭皮如是說道:
“平日裡時不用喝了,但重兒有時候鬧的厲害,喝些……才能乖。”
幽深的鷹眸霎時間燒起了一把火,那股熱度簡直要將金玲給焚燒殆盡。
她警惕地盯著眼前的男人,突然感覺到一隻大掌攀上了她的……
匈奴不像漢人,恪守禮教,不願做出那等白日宣淫之事。
阿古泰不懂、也不想懂大業的規矩,他從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眼,就想佔有她,讓金玲成為他的女人。
當然,他也確實那麼做了。
只可惜自己沒有早早將金玲接到關外,否則他也不用活的像個和尚似的,一年多都沒有嚐到女人的滋味兒。
粗糲的大拇指在嘴角抹了一把,阿古泰看著面頰酡紅,雙目緊閉的小女人,喉間忍不住發出悶悶的笑聲。
“金玲,你是我的汗妃,這種事情總要習慣。你先前可答應過我,給我生好幾個兒子,要是反悔的話,我就把這個小崽子扔到草原上喂狼!”
對上男人眼中的兇光,金玲知道阿古泰沒有撒謊。
滿心羞窘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濃到化不開的驚懼。
她死死咬著唇,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
原本因為惱恨阿古泰強行將自己擄到關外,金玲不想告訴他重兒的身世,但此時此刻卻不同,這個男人說一不二,萬一自己哪天惹惱了他,重兒的性命恐怕真就保不住了!
金玲不願意拿自己兒子的性命來做賭注,重兒是她懷胎十月費盡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孩子,是她的命,要是重兒有了什麼三長兩短,她還活著有什麼意思?
眼見著女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下去,阿古泰不免有些心疼,瞪了小崽子一眼,剛想改口,就聽到女人帶著哭腔的聲音:
“重兒根本不是張家的骨血,他是你的孩子……”
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被咽入喉中,男人鷹眸中湧起了濃濃的震驚之色,阿古泰只覺得自己聽錯了,那個小崽子竟然會是他的兒子,怎麼可能?
金玲怕男人不信,趕忙將張重抱在懷裡,跪坐在阿古泰面前,道:
“他的眼睛是深藍色的,只有色目人才會這樣,漢人哪會如此?”
凸起的喉結來回滑動,男人英俊的面龐霎時間漲得通紅,他死死地盯著女人懷裡的孩子,藉著透進來的陽光,看到張重泛著幽藍的瞳仁,根本移不開眼。
不是所有男人都心胸寬廣,天知道阿古泰有多介意這個孩子。
張重在他眼裡就是個孽種,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阿古泰,他強搶了別人的妻子。草原上的蒼鷹並不在意金玲的過去,卻無法接受自己的汗妃心裡想著念著別的男人。
而張重,就是這樣一根刺,深深紮在了匈奴首領的心口上。
此時此刻,這根刺被金玲親手拔下來了,那種感覺阿古泰無法用言語來描述,他心臟跳的飛快,雙手顫抖的將張重從金玲懷裡接過來,冒出青黑胡茬兒的一張臉緊緊貼著小娃的面頰。
孩子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兒,金玲身上也有這股味道。
大概是被刺硬的胡茬兒扎的有些疼了,張重扯著嗓子不住嚎哭起來,聲音之大,將阿古泰都給嚇了一跳。
“他哭了!”
阿古泰手忙腳亂的抱著孩子,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金玲接過孩子,將襟口鬆了鬆,背過身子給兒子喂.奶。
盯著女人的背影,阿古泰的氣息已經無法保持平穩,變得急促了不少。
嚎哭聲漸漸減弱,小娃兒不住抽噎著,兩眼裡含著淚花兒,臉蛋憋得通紅,阿古泰提心吊膽地看著,等到金玲好不容易把孩子給哄好了之後,在戰場上叱詫風雲的男人才鬆了一口氣。
阿古泰從背後緊緊抱住金玲,粗糲大掌握著小娃柔軟的手,好像環住了整個世界。
人說溫柔鄉即是英雄冢,以前阿古泰不信,但現下卻由不得他不信。
怪不得褚良那麼輕易將金玲母子送出邊城,這樣的女人,如同精鐵千錘百煉製成的鎖鏈,將他緊緊縛住,在他阿古泰有生之年,再也不會與大業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