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英明,娘娘仁善。”
待樂辰說完一段,季南星又忐忑的問:“主子,要不要乘勝追擊?”
樂辰搖頭:“我們的兵力太少了!”
他們的兵力太少,雖然前段時間,也是徵集了不少兵丁入伍。可大漢需要守的地方也多。凡與人相鄰之處,總要有兵把守。
以至於到現在,他們一再徵兵,可一共也就十萬。這一次跟三國交戰,也有損失。如今滿打滿算,最多隻有八萬。
他還要這些兵,守衛已經打下來的這六座城呢。
龍翼營想打,他相信。更相信,他們能打得下來。可打下來之後,他拿什麼來守?
所以,他們要打,可以,剿匪去吧。“你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攻擊,而是守護。守護我們的百姓,不要被流寇所傷。讓他們先安穩的過上好日子……”
他需要時間增兵,練兵……還有,養活這些城裡的老百姓。
“從現在開始,所有來投奔的百姓,不許以任何理由拒絕。但凡來投奔者,需得一視同仁。但只要抓到作奸犯科者,全都強制送去勞動改造。”
“是。屬下代天下百姓,謝主子恩典。”
樂辰一點不客氣的接受了這樣的吹捧。
樂辰見季南星時,七景正在跟樂宏說話,就在樂辰目力所及的地方。
一段時間不見,樂宏身上也有了所謂的氣,血煞之氣。血煞無關正義還是邪惡,但顯然,這個孩子太過早的接觸戰爭,給他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他,的確很不好。
他很沉默,徹底失去了當初的活潑。便是對著七景,從頭到尾,也不過給了一個吝嗇的笑容。後來發現,笑得太難了,便乾脆放棄了。只是沉默的與七景對坐著,七景給他倒了杯茶,他從頭到尾,都未碰一下。
“要不要跟我們回西涼城,你泰哥一定很想你。”七景沉默了一會兒,便開了口。許是當初她將他從水裡撈了出來,所以,總覺得,對他有一份責任。不至去影響他的人生,可總是關注的。
“我想跟著龍翼營。”樂宏抬眼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用微澀的聲音道。
七景輕嘆一聲:“我不想勉強你,但需知,松馳有度。而你……太小了點,有些事情不能急。還有,你不能再牛角尖了。不管你怎麼想,你都得承認,你與他們,是不同的。”
樂宏不解的看著她,“我跟他們不同?姓樂,皇家的血脈麼?”譏諷的扯了扯嘴角:“除了無情骯髒,還有什麼呢?”
“你有兩個會站在你身後的哥哥,你想做任何事情,他們都會幫你。”
“我不想……”
七景失笑,突的一本正經的問道:“你是誰?”
雖然不解,可樂宏還是回答了:“我是樂宏。”
“樂宏是誰?”
“樂宏就是我,我就是樂宏,四嫂怎麼問這樣……”樂宏突的閉了口,怔怔的看她:“四嫂想說什麼?”
“你是樂宏,是樂氏子孫,是御王的兒子,是大漢皇帝的弟弟,是齊王,也是龍翼營的一份子,這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才是你。每一個都是你,不管是別人強加給你的,還是你自己努力的。不管你喜歡還是厭惡……這一切,都是你不可分割的一部份。有它們,你才是今天的你……”
七景輕笑:“所以,不必厭惡它們,更不能否決它們。如果你否決了它們,你就不是你了。而這些,也不是你能否決的。你想靠自己,難道你就不是齊王了麼?你就不姓樂了麼?如果你真不是,今日的你,根本不會坐在這裡。”
一個不相干的人,憑什麼有資格坐在她的面前,讓她小心的勸解著。
那些初次上戰場計程車兵,個個都是這麼熬過來的。第一次殺人,見血,面對那慘烈的戰場,誰能無動於衷?誰不是惡夢連連。誰不是幾乎瘋掉?可是,他們只能靠自己熬。熬過去了,成了老兵,繼續往前。直到麻木了,習慣了。熬不過去,下一次死的就是他們。
樂宏的情況,在七景看來,很危險。
沉默是個好東西,沉默是金,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瘋狂。他現在就在死亡和瘋狂的交界點。如果沒有人給他引出一條生路來,他就麻煩了。
而他太小,熬不過去,需要別人的幫助,幫他引到生路上來。
“四嫂。”樂宏突的道:“我想見見他。”
七景鬆了口氣:“好。”願意走出來,願意去碰觸那些化了膿的傷口,願意面對,努力解決那些心結就好。就怕他一直藏著掖著,把自己憋瘋。
於是,等他們離開,前往新城的時候,他們的身邊多了一個樂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