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七景讓聞九寅找人時就說了,只要是身體健康,不缺胳膊少腿就行。至於實力,人品如何,皆不在考慮之內。
她就是要將這些三教九流,只能稱之為渣漬的人,交給聞平安。讓她知道,這世上的人,該有多少種花樣,又能無恥到什麼程度。讓她跟這些人相處過,她就會知道,以後要怎麼跟那些軍中的男人相處了。
隨口冒出來的有色笑話,一些下流的對話。甚至一些破底限的夜生活……
如果她連這樣一群人都不能收服,不能適應。那麼軍中那些人,她就更沒有辦法了。那些人,因為隨時可能上戰場,時時面臨著死亡。所以在瘋起來的時候,比尋常人更瘋狂。每一次的放縱,都可能是人生的最後一次。
不得不說,七景為了聞平安,也算是煞費了苦心。而聞平安能走到哪一步,卻只看她的本事。
只是,聞平安到底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受七景的教導時間也不久,實力更是一般,處理起事情來,更是不夠老道。
那些人初來時,還算老實。讓幹什麼,就幹什麼。當初為了省事,全都讓他們簽了賣身契,生死都掌握在主家手裡。
可時間久了,他們就發現,原來這裡真正主事的,就是個小丫頭。是的,聞平安雖然裝扮的很像,可畢竟時間太短,不夠老道,十幾年的習慣,又怎麼會是這幾個月的時間就能覆蓋的。
而那些人也許沒別的本事,可這些小道卻是十分精通。很多人都是一眼就看出,這哪是個少爺,分明就是個丫頭。
心裡的敬畏自然少了,再看這麼久,根本沒別人來管他們,輕視之心更重。
而後來,聞九寅又送了許多金銀財物過去。蓋的屋舍也不要求富麗堂皇,不像是貴人所居……當下起了貪心歹意,就想殺人越貨。
如今,那近一千人裡,有近半數,正拿著武器,凶神惡煞般的堵著聞平安。
其時,正是夜半。月色清明,圓盤一般掛在空中。
聞平安臉色慘白,牙齦咬出了血腥味,卻依舊挺得筆直。手中長劍,握的緊緊的,站在高處,俯視著這些貪心不足,卻十分有勇氣傢伙。
她很害怕。
這一刻,她無法否認這樣的心情。而她的腦子裡也知道,這一刻,她該如何做。殺一儆百,而且要以雷霆之勢,以絕對的實力,殺了他們中的蹦得最厲害的那一個。讓他們家怕,讓他們服氣。
可是,她有心上戰場,也在山裡生存了半年之久,殺了不知多少魔獸。可是,她沒殺過人。
她的實力比不過阮旻竹,比不過太子,比不過跟在她身後的那人……可跟這些人比,她是高手。實力不存在任何問題,可是,她的手,抬不起來。
那是人命。哪怕他們做的這些事,足夠他們死一百次。可心中再恨,讓她親自殺人,她的手會抖,她的心硬不下來,她的牙咬的吱吱響,卻始終,始終抬不起來。
所有的招式在她的腦子裡清晰可見,但是,她的手僵硬,她的腿也僵硬。
“要放棄嗎?”她自問,不想,可是,好難。這一刻,她真的想,就這麼放棄好了。她難以想象,在將來的某一天,她手染雙血,身負人命,麻木的活在這個世界。
“好不甘心啊!”
是的,不甘心。從父親戰死沙場的訊息傳回來的那一天,她便給自己訂了那樣的目標。現在,她終於有了機會,卻要在這裡,終止嗎?
一瞬間,她的思緒萬轉千折。
可那些人,卻不會給她太多時間思考:
“把金幣全都拿出來,我們可以放你一命。不然,別怪哥幾個心狠,哥幾個在這裡,好久沒碰過女人了,你這小娘皮長得不耐,到時哥幾個人財兩得。”
聞平安眼睛一冽,一個熟悉的影響衝進她的大腦。
在父親去世之後,那個男人在半夜衝進母親的房間。一臉淫笑的說著要人財兩得……後來,那人死了。
她的眼睛有一瞬間十分迷茫,是了,她記得,那個人死了。可是,那人是怎麼死的,她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但這一瞬間,說話的人,卻跟那個人的影響重合。
她的腦子一片空,身體卻自主的動作著。長劍揮出,如虹如電。她能聽到劍破空的聲音,那是當劍快到一定速度時,才能出現的聲音。
這一劍的速度,在她之前,從未能使出來過。
“啊!”慘叫聲起。那人已經被從中間劈成兩半,死的不能再死了。
寒霜爬上平安的眼,她冷酷的看著所有人:“誰還想人財兩得的?”
誰也不敢,站得後面一些的人,悄悄的退去。靠前面的那些,也全都垂下頭來。
“沒有人了麼?”
“小姐,不公子,我們不敢了。”強大的氣場,讓那些人終於忍不住跪下求饒起來。“我們再也不敢了。我們都是受那個渾蛋蠱惑,才會起的歪心思。我們不想的……”
“對,對,都是那個人逼我們的。”
“小姐,我們錯了,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聞平安閉了閉眼睛,半晌才重新開口:“好,我給你們一次機會。”她冷酷的看著這幾百個人:“你們所有人進山,我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每個人帶回來的獵物的價值,將決定你們的生死。我這裡,不需要沒有價值的人。”